第219頁
天子笑道:“那就現在比一場。” “是。”霍英利落應道。 皇長孫已經收了勢,站在那里,霍英走到他面前,抱拳道:“殿下,得罪了。” 皇長孫嘴唇緊抿,擺出架勢,眼睛死死盯著霍英。 忽然,霍英出手,小小的拳頭已經帶了拳風,掃過皇長孫的面門。 王寬在天子身后,瞅見這一幕,心都跟著提起來了,還真打啊? 他小心翼翼覷了一眼天子的臉色,天子神情未變,與先前沒有兩樣。 皇長孫躲過之后,迅速反擊,兩人身形差不多,霍英也沒再用對付太子少傅那套,對付皇長孫。 兩人打了十來個回合,皇長孫虛晃一拳后,掃了一記腿鞭過來,按理來說,這個時候對方都會躲開,或者用手格擋,但霍英直接抬腿對踢。 皇長孫后退好幾步,霍英單腳站立,穩如磐石,慢悠悠放下腿,頷首:“殿下,承讓了。” 皇長孫目光直勾勾盯著他,霍英垂眸,視線不與他交接。 場上氣氛有些僵持時,一道爽朗的笑聲打破氛圍,天子背著手走過來,皇長孫和霍英同時行抱拳禮。 天子看著霍英,眼中都是滿意:“看來英哥兒沒說謊。” 霍英穩固的下盤,沒下苦功夫,是絕對練不出來的。 天子覺得他對霍英的看法,之前太片面了,他還以為霍英只是一個單純有點淘氣的小子。現在來看,該說不說,不愧是霍二的種。 “熾兒,你可服氣?” 皇長孫頷首:“回皇祖父,孫兒技不如人,心服口服。” 天子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寬慰了兩句,然后又考校兩人的經義文章。 畢竟是自己最喜愛的長孫,天子還是想幫自己長孫找回些面子,咳咳。 不出天子所料,在文章方面,霍英遠不如皇長孫,天子見霍英沉默不語,又思忖自己一個大人是不是過分了,于是安撫道:“英哥兒所學在同齡人中很是不錯了。” 誰想霍英淺淺笑了一下,然后道:“皇上好意,霍英心領。但霍英深知,在念書方面,霍英不僅不及皇長孫,更不及蔣名。” 這話一出,天子是真的有些驚了,照常理來說,霍英這個年紀的孩子,是最敏感的,被其他人壓下去,肯定會不服氣。沒想到霍英大大方方承認了自己的不足。 皇長孫和蔣名也詫異的望過去。 被眾人注視著,霍英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就恢復如常,他道:“每個人的天賦都是有限的,老天爺點亮了我在弓馬武藝方面的天賦,那么在其他方面肯定會收斂,我承認自己的不足,但是不代表我就會自暴自棄,如果沒有天賦,那就用努力補上。” 說完了,霍英才發現自稱不對,于是抱拳道:“霍英失儀,請皇上恕罪。” 天子恍神,扶起了霍英的手,盯著霍英問:“這是誰教你的。” 天子不覺得霍英小小年紀,就有這番感悟。 果然,霍英道:“回皇上,是小民的先……小民以前的先生教小民的。” 天子笑道:“你以前的先生,無緣無故教你這個作甚。” 說到這個,霍英臉色微紅,眼神也有點飄忽,這樣反常的神態,把其他人的好奇心都吊了起來。 霍英小聲道:“因為小民以前貪玩,學東西許久記不住,就對先生說,小民讀書沒有天賦,然后先生就給小民說了類似的話。” “先生說,人再努力,也不能像蒼鷹一樣在天空飛翔。可是人卻可以努力跑,全力跳,時間久了,同樣能看到之前看不到的風景。” 頓了頓,他聲音大了些:“先生還說,讓小民自己定一個目標,然后全力去實現,其他的,盡力就好。人短短一世,也不必太苛待自己。” 私心來說,霍英現在愿意在讀書上面下功夫,但讓他如同練武那般,把同樣的心思花在做文章上,他是做不到的。 天子眸光閃了閃,半晌沒有言語。 凜冽的寒風打在身上,泛著涼意,但是吹不滅少年人的火氣。 天子由衷道:“你那先生倒是個妙人。”忽然,天子頓了頓,偏頭問王寬:“朕依稀記得,英哥兒的先生是探花郎來著。” 王寬笑道:“回皇上,正是秦探花。” 天子恍然大悟,他也記起了當初霍大來找他,特意跟他說明情況,說請了探花郎給霍英做先生。 沒多久,天子離去,皇長孫和兩個伴讀也被送回了東宮。路上的時候,皇長孫看著旁邊的霍英,欲言又止。 霍英感覺到了,抬眸:“殿下有何吩咐。” 皇長孫聲音還是如以往,只是話中內容透露出一點心緒:“你以前的先生,待你真好,難怪你那般喜歡他。” 李少師博學多才,認真教導他們,可是比起他,李少師明顯更偏向父親。畢竟是太子少師,太子……少師…… 而他只是皇長孫,也就占了一個【長】的名頭。 除了母親,沒有人真心待他好。霍英的先生對霍英說的那些話,若非真心愛護霍英,是絕對說不出來的。 霍英想起秦遇,臉上有了笑容,“我早說過,先生最好的。便是論學問,先生也不會遜色于李少師。” 這話太大膽,蔣名低著頭,不敢吭聲。 皇長孫沒有像以前那樣,略過這個話題,而是道:“你以前的先生有才華,本殿是信的,但你說那位先生的才華,不遜色于李少師,本殿確實持懷疑態度。畢竟本殿從未見過那位先生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