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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部侍郎有些詫異,但很快恢復如常,然后對秦遇說,某某地需要重新丈量土地,但是缺個人手,秦遇不介意就去頂上。 這其實是個苦差,雖然戶部出了名的活多,但是坐班和外班還是有區別,坐班至少不用風吹雨淋。 像去丈量土地這種事,土路難走,鄉野間又有蛇蟲鼠蟻,以前曾有丈量官員被毒蛇咬死。 累就不說了,還有生命危險,所以這活一直都缺人。 秦遇沒猶豫就應了,一點都看不出為難和推脫。 戶部侍郎心里有些欣賞秦遇。 秦遇他們需要丈量的土地,離京城有些距離,他們一共去了兩天一夜,結果回來的時候,在城門又遇到了流民。 秦遇才知道入夏時候,京城下面一個小縣城發了洪災,這些人的房屋和土地都被淹了,他們沒辦法,只好上京求助。 他們交談的時候,已經有專門的官員過來接管了,秦遇一行人回戶部復命。 他們同行一個官員苦了臉:“現下有流民入京,到時候又要重新核對這些人的信息,又是幾天幾夜忙到深夜了。” “咱們戶部一年到頭都沒個休息時間。” 另一人安慰道:“這歸管戶籍那群人管,我們還好。” “好什么呀。良田被淹,等洪水退了,又要重新去丈量。我想一想,頭就大了。” 其他人頓時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有人看向秦遇,忍不住羨慕:“還是秦大人好,累完這一遭就過了。不像我們,得干到七老八十。” 秦遇沒吭聲,雖然對方的話不客氣,但何嘗又不是說的事實。秦遇不管怎么回,都有虛偽之嫌。不如保持沉默。 他們回去復命后,秦遇難得準時散值了,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中,言書準備著熱水,讓他洗漱。 秦遇洗漱之后,又用了些綠豆湯,反而睡不著了。跟言書說起外出的事。 秦遇感慨道:“我此前只知道六部的活不輕松,但從未想過會繁忙至此。” 言書給他捏肩,寬慰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該撥人的地方不撥人,不該撥人的地方倒是用也用不完。” 秦遇抬頭,言書與他相對,秦遇先移開目光。 言書俯身,靠在他的肩頭,摟著他:“夫君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吧。” 秦遇“嗯”了一聲,“我覺得阿書很聰明。” “夫君是現在才覺得嗎?” “以前就覺得,現在更堅定了這個想法。” 言書莞爾,親了他一下。 “夫君要不要休息了?” “嗯。” 那天那位戶部官員的話說準了,秦遇當值后,被戶部侍郎叫去,說因為京城突然涌入流民的緣故,管理戶籍那邊缺人,讓秦遇過去幫忙。 秦遇覺得他現在真是一塊磚,哪缺往哪兒搬。 不過事情是要做的,硬著頭皮也得做,結果中途又出了意外,幾個流民跟城中百姓起了沖突,意外死了。 得了,現在他們又要往刑部跑一趟了。 秦遇每天忙的腳不沾地,等到此事告一段落。戶部侍郎說他既然精通算學,叫他過去核對賬本。 這才勉強算碰到一點戶部核心相關,秦遇心道,他這段時間忙碌沒白費。 他不知道,其實他從入戶部后的一舉一動都在有心人眼里。 夏季炎熱到秋高氣爽,秦遇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張氏和言書都心疼他的不行,可又沒有其他好辦法,只能在吃用方面下功夫。 秋收之后,戶部越發忙碌,各地的稅收也要收起來了。 秦遇偶爾會抬頭望一下天空,只覺得翰林院的日子都有些陌生了。 這一忙又是數月,快入冬了,秦遇才稍微休息,然后就被戶部侍郎派去跟工部交接。 戶部觀政,并不單單只是在戶部就夠了,還要了解其他部門的運作體系,既考驗人的學識,還考驗人的情商和交際。 工部顧名思義,就是管理整個成朝內的各種工程。 入夏時候,某某地發生水災,后續工部也派人去周圍查探,該加固的水壩加固,該修的溝渠要修。 怎么設計,怎么執行,人力,材料,時間等等各種成本都要核算,一一報賬,由上官批復。 而這僅僅是冰山一角,工部現在大部分力量放在水利之上。所以實在缺人得很。 秦遇的到來,勉強解了一點燃眉之急。 不同于秦遇當初入戶部時,戶部侍郎打量的神色,現在他一到工部,工部侍郎就笑盈盈的親自來接他,把秦遇弄得心上心下。 “哎呀呀,秦大人終于來了,我可是盼了你好久啊。” “秦大人喝茶,喝茶。” 秦遇渾身汗毛倒豎,喚了一聲“大人”。 “大人,下官現在不渴。下官初來乍到,不知能做什么活。” 聽到這話,工部侍郎一張臉笑成了太陽花:“秦大人真是個勤快人啊。其實也沒什么活……” 秦遇心想,或許工部是沒有那么忙。 然后工部侍郎接下來的話,讓秦遇知道,他想多了。 “聽聞秦大人精通算學,我們前兒修繕xx王府……” 工部侍郎仿佛早有準備,噼里啪啦說出一大堆大大小小的工程,而且幾乎都是剛開工的。 秦遇心里已經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