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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先生住在這里幾年了,從來沒遇到這種情況。 這種事情并不光彩,陳殊含糊道:“的確是不小心得罪了人,連累朱先生了。” 朱先生擺手:“只是一個睡覺的地方,說什么連累!” 陳殊想,雖然來到民國,但她遇到的人大多都是好人,熱心腸的人,除了這個黃主編。 第二天,天還沒亮。馮太太扶著老太太,馮先生拿了行李,在胡同口攔了幾輛黃包車,乘著人少,悄悄走了。天上飄起鵝毛般的大雪,陳殊把爾雅摟在懷里,不一會兒漸漸密了,前面的路都幾乎看不清了。 那所房子的確是一所漂亮的小洋房,還帶了個小花園,雖然現在是冬天,光禿禿的,可是馮太太卻很高興:“等天氣暖和了,可以種上菜。”進去了,打開門,家具什么的一應俱全,還有電燈。 陳殊拉開開關,很滿意:“馮先生,這所房子真好!” 馮先生一邊搬行李一遍道:“是好房子,也是很湊巧。本來是戶北京的人家,走得急,臨時又找不到買主,就決定租出去。一個月一百五十個大洋,付了她六百定金。那戶人家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上海又沒得親戚,只委托了一個下人每月來收房租。” 陳殊道:“很值呢!” 馮先生搬完行李,拿出一個信封:“陳小姐,這是租房子剩余的錢,您拿著。” 昨天因為要找房子、租房子,陳殊把得來的一千大洋的稿費全交給了馮先生,現在馮先生三番兩次要把錢還給陳殊,馮先生無疑是很在意的。 陳殊只好接過來:“好!” 房子價錢雖然貴了一些,但是房子好,周圍的治安也好,那些找麻煩的小混混再也沒有上門來了。 房子主人似乎才剛剛搬走,屋子里到處都有人生活的氣息。馮太太是的愛干凈的人,一連收拾了好幾天的屋子。 家里的木地板每天都擦得錚亮,窗簾,門簾,都全部拆卸了,重新洗了一遍。 陳殊看不過去,幫她的忙。馮太太舍不得燒熱水,說是費柴火,才洗了一個屋子的窗簾,陳殊的雙手就凍得骨頭發涼。 涼氣往上冒,陳殊凍得牙根疼,打了個寒顫:“馮太太,這水太冷了……” 馮太太直笑:“你去一邊看書去吧,這些我來洗。陳小姐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這大冬天洗衣服,哪兒戶人家不是這樣。”馮太太雙手凍得通紅,似乎不感覺冷。 陳殊搖頭:“不行的,這樣長了凍瘡,可難受了。”把馮太太拉起來:“燒熱水,一捆柴火不過兩毛錢。” 馮太太道:“兩毛錢還少吶?都能買二兩豬頭rou了?” 陳殊叫爾雅,爾雯去抱了柴火進來:“馮太太,人家買柴的,大冬天去山上砍柴,又是風吹,又是雨淋。要是人人都像馮太太這樣,哪兒還有人照顧他們生意。” 馮太太拗不過陳殊,只好燒了熱水:“你總是有理。” 陳殊看不過去,一直幫馮太太洗到晚上。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雙手酸的厲害,手指上也都起了褶皺。陳殊心想:“這民國的日子還真是難過,洗衣機真是個偉大的發明。” 這所房子是安了電燈的,陳殊不知道這里的民用電是什么電壓。在陳殊的記憶里邊民國好像是110V電壓來著,她又沒有帶轉換器,貿然充電不知道會不會把電腦給沖壞。陳殊嘗試著把筆記本插頭插上,出乎意料,屏幕亮了,竟然能夠充上電。又把手機翻出來,不知道為什么,一直黑屏,沖不上電。 不過筆記本能夠充上電,就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陳殊把筆記本的存儲空間都翻遍了,除了自己的幾篇論文,下載的與醫學有關的學術文章。盡然還有幾部動畫片,想來是小外甥偷偷用的自己的電腦下載的。 馮先生這些日子天天出門去找工作,只是現在到了年關,馮先生又不會別的,只會編輯的工作,因此并不順利。 陳殊給了馮太太五十光復幣的生活費,吃喝不愁。馮太太是個樂天派,也沒覺得丈夫丟了工作有什么問題,反過來安慰馮先生:“過十幾天就快要過年了,這個時候找工作哪有容易的,過了年,還怕上不了工嗎?” 陳殊端了杯茶,笑瞇瞇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心想,這馮太太無疑是十分聰明的一個人,丈夫辭了工作,她也不問原因,只一味支持他。馮先生雖然平常話不多,但也很體貼太太,這次的麻煩也沒有對太太說,免得她擔心。屋子里,爾雅,爾雯兩個人捧了本課外書看得津津有味。老太太大約是困了,坐在沙發上打瞌睡。 窗簾沒有拉攏,從窗戶望去,外面路燈下雪花紛紛而落,一時間竟然呆住了。 馮太太與馮先生商量:“明天去市場上買年貨,你去不去?” 馮先生擺手:“我還是去報社看看,再不濟也去學校看看,我總是能教小孩子的吧!”和馮太太逛街可是個苦差事,馮先生受夠了苦頭,連忙找理由推了。 馮太太又轉頭問陳殊:“陳小姐,明天逛街去,買年貨,你去不?” 一連問了幾聲,陳殊才反應過來:“你說什么,馮太太?” 馮太太笑:“真是個小孩子,看雪也能看癡了!快要過年了,明天買年貨,你去嗎?” 買年貨?喔,過幾天就快要過年了!這時候的商場,酒樓是什么樣子的?陳殊饒有興致:“去,我還從來沒有逛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