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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殊嘆氣:“通往羅馬的條條大路都被堵上了,真是好煩吶!難道真的要做文抄公嗎?”陳殊正苦思冥想,便聽馮太太在外面叫:“陳小姐,外面有人找您!” 陳殊放下筆,一出來就見一位老先生身后跟著幾位革命軍的軍官——這便是剛剛從孔立人那里出來的楊沛丘了。 陳殊問:“這位先生,您找我?” 楊沛丘也是疑惑,這位夢柯先生不會是個女子吧? “鄙人楊沛丘,上海軍政府咨議,想拜會夢柯先生?!?/br> 陳殊還沒有說什么,馮太太就在一邊道:“陳小姐就是那位夢柯,《大國崛起》嘛,就是陳小姐寫的,她剛從國外回來,那些洋鬼子的國家很了解呢!”馮先生昨天晚上說的幾句話,馮太太倒是全記住了。看得出來,很為陳殊感到驕傲的樣子。 這樣一說,陳殊也只得承認了:“我就是夢柯,楊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嗎?” 楊沛丘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驚訝,他萬萬沒想到這夢柯竟然是一位女子。 ………… 上海提督的秋泊官邸在上海郊區,道路兩旁種著四季常青的松柏,楊沛丘坐在汽車前邊:“陳小姐,前邊就是秋泊官邸了?!?/br> 再往里邊走就看見崗哨了,執勤的軍官認得楊沛丘:“楊先生,您回來了?!?/br> 楊沛丘拿出自己的證件,那名軍官卻擺手:“不用了,您快進去吧。提督問了好幾遍,你回來了沒有?!?/br> 過了這道崗哨,汽車又開了十幾分鐘,這才看見官邸大門。 楊沛丘安排人帶著陳殊去侯客室,陳殊等了許久,直到外邊天都黑了,才來了一位軍官:“陳小姐,提督有請?!?/br> 走廊上三三兩兩的軍官往外走,大概是剛剛散會。有的小聲議論:“北邊只怕是打不起來了,南邊倒是有戰機。李縱云去了浙江,這回又能撈著戰打了?!?/br> 陳殊聽見李縱云的名字,不自覺放慢腳步,又聽見另一個人說:“你還沒聽懂提督話里的意思,南邊收拾干凈了,才能掉頭北上,不能腹背受敵……”后邊的便說到別處去了…… 提督的辦公室沒有想象中奢華,只是一個四十來平米的小房間,他正伏案寫著什么。侍從官報告:“報告提督,陳小姐帶到?!?/br> 這位上海提督也穿著軍裝,一絲不茍,看起來不過三十來歲,聞言抬起頭來:“想不到夢柯先生竟然是位女子,還如此年輕?!?/br> 說著站起來,伸手:“鄙人姜維民!” 陳殊也伸手:“陳殊,見過提督!” 他雖然只有三十來歲,說話的語氣卻很老成:“陳小姐是美國回來的,是見過大世面的。” 他一邊說一遍請陳殊坐下來:“陳小姐,你請坐。隨意一點,咱們隨便聊聊?!?/br> 陳殊客氣:“不知道提督想了解些什么?我對歐美各國的了解已經全都寫在文章里了?!?/br> “陳小姐寫法國,寫英國,寫日本,他們強盛之路,各有各的不同。歷史不同,國際局勢不同,文化種族不同,對于我們中國來說,可以借鑒的地方具有又有那些呢?” 陳殊想了想道:“首先,沒有哪一個強盛的國家是分裂的。只有擁有強有力的統一的政府,一個國家才有可能走向富強。而統一目前四分五裂的軍閥,需要一支作戰強悍的軍隊……” 提督頻頻點頭,末了問:“陳小姐,你對于西方共和,民主有什么看法?” 陳殊平時是不大關心政治的:“所謂民主,即少數人服從多數人,通常會忽視少數人的利益。而共和則是保障少數人與多數人擁有相對平等的發言權。兩者不可同一而論?!?/br> 這些話,姜維民是第一次聽,他想了想,又問:“那么我們是否可以實施西方那樣的共和體制呢?” 陳殊搖搖頭,歷史已經證明,西方那樣的共和制度,民主方式是拯救不了現階段的中國的,民主與共和的實現是需要一定的土壤的。 兩個人談了許久,到最后幾乎是姜維民一個人自問自答,想必這位中華革命軍的領袖對于西方的民主,共和,是很疑惑的。 最后他一個人站在窗戶邊深思,一言不發。 姜維民的辦公桌后面有一幅油畫,畫面里一列軍人打著火把正在急行軍,風急雨密。整幅畫色澤都很晦暗,只有最前面的紅旗采用了大片亮眼的紅色。 姜維民回過頭來:“那是中華革命軍最兇險的一仗,最前面的那個軍官就是縱云。那一仗,真是好險?!?/br> 外面侍從官報告:“提督,夫人來了?!?/br> 話音還沒落,一個摩登的女郎提著食盒進來:“達令,小莊說你又沒有吃晚飯,這可不行的……”猛然瞧見陳殊,臉上的笑容頓了頓:“這位小姐是……?” 陳殊正預備回話,那姜維民卻搶先道:“這是廖老的秘書,送廖老的信來的?!?/br> 他夫人果然被吸引?。骸肮酶竵硇帕耍f什么了?” 姜維民從書桌前拿起一封書信:“你自己看吧!” 他夫人匆匆看了一遍,疑惑:“既然是家書,做什么叫秘書送來。” 第13章 第 13 章 姜維民笑道:“這我哪里知道,你得去問廖公了。廖公這些日子在浙江,真是比我還忙,不曉得什么時候才能停一停腳,歇一歇。” 他夫人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天真又活潑,聞言也點頭:“說的是,姑父這些日子可真是累壞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