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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太太熱情邀請朱先生一起吃飯:“朱先生,您一起吃點兒?” 朱先生似乎對這樣的熱情并不習慣,擺擺手:“不用了,謝謝,我還有事。”在陳殊還沒來得及說話的時候,匆匆出了四合院。 馮太太關了門:“這個朱先生也不知道干什么,隔一天晚上必定出去。” 馮先生知道馮太太想歪了,說:“儂別往歪處想,朱先生是大學教授,是讀書人,為人很正派的。” 馮太太滿不在意,撇嘴,小聲嘟囔:“那倒是不見得的,這年頭,拋棄糟糠的教授還少嗎?。” 陳殊拿了稿子,忙回了房間,對照著,一字一句的謄寫。 外面馮太太問馮先生:“陳小姐的工作有譜了嗎?” 馮先生搖搖頭:“主編聽說是個女子,說什么也不肯,說只怕質量不過關,又耽誤時間。”不過馮先生又說:“她孤身一人也挺可憐的,我明天再和主編磨一磨,最近缺人,說不定可以去試試。” 馮太太也贊同:“是的呢,沒什么親人,生病都一個人,連朋友都沒有。” 陳殊不知道自己在別人心中,竟如此可憐。幾萬字的稿子,繁體字又不太熟悉,陳殊謄寫了足足一天才謄寫完。寫完了,又裝到信封里,貼上郵票,拜托爾雅送到郵局去。 第二天,馮先生中午回來通知陳殊:“陳小姐,報社最近要翻譯一本英國小說,缺人手,你愿意去試一試嗎?” 陳殊喜不自勝,忙點頭:“愿意的,愿意的。” 報館的規模也不大,一間大約五十平米的小屋子,里邊只有四五個人在忙著寫稿子,排版。墻角,走廊上都堆滿了舊報紙。馮先生領陳殊進去,提醒道:“陳小姐小心,有點亂。” 報館的職員各做各的事,瞧見生人來,也并沒有抬頭。最里邊是個小隔間,上面寫著“總編輯辦公室”,馮先生敲門:“黃先生,人到了。” “請進!”小隔間里邊一股煙味兒,陳殊不自覺的咳嗽兩聲。 與陳殊見過的一般人不同,這個總編穿著西裝小馬甲,還梳了個油光錚亮的大背頭,大約四十來歲,手上夾著一根雪茄,站起來,朝陳殊伸手,笑:“陳小姐,沒想到你這么年輕。馮編輯總向我推薦你,今天總算見面了。” 陳殊不覺得有什么,也伸手握手:“你好,總編。我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勝任翻譯的工作?” 總編一揮手,雪茄的煙味便從陳殊眼前劃過:“不要緊,都是一些很簡單的英國小說。鄙人姓黃,陳小姐叫總編未免生分了。” 馮先生站在一旁很難堪,這個黃總編平時不是這么輕浮的人啊?一回過神兒來,陳總編還要把陳殊留在總編辦公室里邊翻譯,說什么陳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就近問他。 馮先生見陳殊無所謂的樣子,估計也不會拒絕,便搶在她前面道:“總編,這恐怕不行。陳小姐有嚴重的肺病,剛剛痊愈。醫生說不能在有煙味兒的密閉空間待太久的。” 黃總編也不急,笑笑:“是我考慮不周,考慮不周。” 陳殊這才明白過了,沖馮先生感激笑笑。 馮先生領了陳殊出來,找了個里邊的位置,安排陳殊在這里翻譯:“這里避風,暖和些,陳小姐慢慢翻譯,只要十天之內翻譯完就行了。” 翻譯這樣的英國小說,對于陳殊來說是不怎么難的,只是有些繁體字很生疏,于是翻譯的速度便放慢了。 翻譯了一下午,才翻譯十幾頁。饒是陳殊覺得龜速,馮先生拿來瞧了瞧,道:“陳小姐不愧是國外回來的,翻譯起來很熟練。” 陳殊聽了不免臉紅,當初不過是搪塞別人,說自己是國外回來的,如今因為這個緣故,倒是處處被人高看一等。 到了下班的時候,那位黃主編出來;“今天是陳小姐第一天在鄙報社做事,不知道有沒有榮幸邀請陳小姐吃頓飯,順便可以看看稿子?” 饒是陳殊在這種事情上遲鈍,也明白過來了。她婉拒:“實在不好意思,黃主編,我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已經約了人了,真是抱歉。” 黃主編被拒絕了,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沒有關系,沒有關系,既然陳小姐今天有事,那明天好了,明天陳小姐不會又約了人吧?” 陳殊只好暫且答應:“好吧!” 晚上回家,馮先生躊躇一會兒,決定還是告訴陳殊:“陳小姐,黃主編在上海雖然是一個人,但是他在鄉下是有夫人的。” 雖然有點冒犯,但陳殊知道這是馮先生的好意提醒:“馮先生,您放心。” 兩個人都心照不宣的點到為止,結束了這個話題。 剛剛走到門口,便聞見馮太太飯菜的香味。一看見兩個人,馮太太就招呼:“快洗手吃飯,今天陳小姐第一天上班,咱們慶祝慶祝。” 陳殊一瞧,果然是有魚又有rou,很是豐盛。那魚也不是上回清蒸的了,改為紅燒的了,熱騰騰的澆汁誘人得很。 兩個小丫頭高興得很,嘰嘰喳喳;“媽,你的廚藝大漲啊!” 馮太太一扭頭:“一直很好來著。” 爾雅不服氣:“明明不是,爸爸您評評理。以前mama不是蒸饅頭,就是蒸黃面饃饃,又硬又拉嗓子,一點兒也不好吃。” 那還是沒有錢,小孩子不懂,馮先生打圓場,和稀泥:“好了,再不吃,菜涼了,可不好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