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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 唐易文:嘻嘻。 ☆、第 13 章 謝方思聽她冷不丁地提到自己,還要自己去跳舞,下意識地就朝唐易文看去。見對方也正看著自己,可是和自己滿眼驚異不同,他倒是鎮定自若,依舊帶著如沐春風的微笑。 那一邊,白海棠見劉喜珍臉上隱隱含著怒氣,正忿忿不平地瞪視自己。 她露著笑容,娓娓地解釋道:“我這樣安排,當然有我的用意。我們這一群人里,只有密斯謝是初來乍到的生朋友,很應當受到一點特別的照顧。且她為人很內向,我們若要一場一場不斷地跳下去,那這第一場,就非得有一位跳的最好的舞伴帶一帶她不可。我說的對不對?” 劉喜珍沒有話可以駁她,咬著牙瞧了白海棠一眼,連帶著站在旁邊的謝方思,也被她橫了一眼。她曉得第一場舞輪不到和唐易文跳了,忽而臉色一變,又甜甜地笑道:“那好吧,可是我只會跳女步,也請密斯白多體諒我一點了。” 她這樣說,那么能夠匹配的舞伴,就只剩下在場唯二的另一位男士密斯脫趙了。跳完一場,到了下一場總要更換舞伴,她不信不能和唐易文跳到一次。 白海棠看懂了她那點小伎倆,卻也拿她沒有法子。好在剩下的陳嫣很好說話,自己那點蹩腳的男步,也能和她湊合一場。她去挑了一張片子,擺上了留聲機的磁針,音樂緩緩流出,這就算是開始了。 唐易文似乎很服從主人方的安排,音樂一響起,便緩步走到謝方思的面前,做了一個邀舞的手勢。一雙溫和的笑眼看向她。 人已經站在了跳舞廳里,謝方思也就不推辭,大大方方地把手遞了過去。首都大學的課程包羅萬象,有專門的跳舞課,男女同學分開教學,故而她是男步女步都能跳。只是畢業之后沒有練過,總擔心自己要忘,想不到音樂聲一起,四肢身體倒還將動作記得很熟。 她因為學過交誼舞,也就能夠感覺出來,唐易文跳得真是很好。腳步不徐不疾,每一步都踩中正好的位置,轉身邁步之間,也很顧忌懷里的女舞伴。他的干燥溫暖的手掌一手托著謝方思的手心,一手扶在她的后腰上,沒半點多余的動作,紳士體貼。 轉過幾個圈子,三對搭檔便漸漸離得遠了。 唐易文個子高,聲音輕緩地從謝方思的頭頂上傳來:“我記得你說過,來滬上是為看一個朋友,想必就是密斯白。然后呢?不考慮在滬上尋一份職業,長久地呆下來嗎?” 謝方思被他圈在懷中,說話時,聲音便也像是被困在這一方懷抱之間似的。她說:“既然是旅居,怎么能長久住下?我總是要回家的呀。” 唐易文又問:“貴府是在哪里?” 謝方思笑道:“貴府談不上,家里住在南川。” 上方便傳來很輕的一聲笑,道:“那離滬上并不算遠,火車來回,也是很方便的。”停頓了片刻,又接著道,“你很愿意鉆研學術,我正好也認識幾位滬上高校的校長。你、你若是有意留在滬上任教,隨時可以告訴我,像你這樣有才學的女士,他們不會不聘的。” 話說到這里,音樂也放到了尾聲,搭檔們兩兩分開一些,彼此都做一個跳舞結束的屈膝禮。 謝方思與唐易文也是,只是唐易文托著她手心的手掌穩穩地平舉著,總也不收回。謝方思行完禮之后,對他剛才的提議道謝:“多謝你這樣熱心腸。”禮貌地收回了自己覆在上邊的手,唐易文這才微微一笑,同樣輕輕放下了自己的手。 對于劉喜珍而言,這第一場舞曲真像老太太的裹腳布似的,又臭又長。她早等不及了,音樂將將落下,便道:“我從最開始就申請了舞伴資格,下一場,總該是我和密斯脫唐跳了吧。” 白海棠抿唇站在一邊,心里煩她得很。心想,再不讓他們組一次搭檔,場面恐怕不大好看,自己和陳嫣雖可以將就,可跳得別別扭扭,甚至一度跳不下去,雙雙停下舞步來重新協調。謝方思倒是會跳男步,但眼下跳交誼舞的情境,將她這個臨時救場的協助者,派給一位女舞伴,實在有種“發配邊疆”的冷遇,她做不大出。 她不由在心里嘆氣,覺出做主人方的不容易來,自己雖然也很想同唐易文跳舞,可為了顧全各位客人方,只能讓步。實在不行,就是自己同謝方思跳吧。 剛想這樣發表,身邊一向內向安靜的陳嫣倒一反常態,主動開口,小聲地邀請道:“密斯謝,下一場我同你跳,好不好?” 謝方思對她本就抱著極大的好感,當然同意。微笑著點了點頭,朝陳嫣的方向走去。 多虧了兩位密斯自愿地組合,不敢說人人都滿意,至少滿意者占了大多數,且各人臉上或多或少帶點微笑,場面是很和平的。 第二場舞開始了。陳嫣的身量比謝方思更嬌小一些,同她跳起男步來,倒可以很自如。她們二人都覺得與對方投緣,分明是第一次照面,跳不過兩步,就毫不拘謹地說起話來。 陳嫣微微仰著頭,那雙小鹿似的清亮亮的眼睛望著謝方思,無不羨慕地道:“密斯謝大概不曉得,我曾經在片場見過你呢。那時候密斯白正是中場休息,你在教她念洋文,不厭其煩地教了一遍又一遍,我那時候就覺得,你的耐心真是好。” 謝方思也笑道:“我從前在中學教書,做這一行的,先不論你有多少才學,最要緊的一點,非要有極好的耐心不可。你想,你把書講一遍,總有學生不會,你就要講兩遍三遍,四遍五遍。耐性再不好的人,教上幾天書,都能脫胎換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