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頁
屋里的氣氛再次沉靜下來,楊縣長窩回了椅子上,用重重嘆息的語調問道:“殺過人嗎?” 當然沒有!楊茂德搖頭。 他緩緩拉開抽屜,取出用白色綢緞包裹的小包,攤開在桌面上那是只迷你的M1900,保養得很好,烏沉沉的磨砂手柄,在燈光下似乎能吸收光線。 “總要有頭一回?!彼D了頓接著感嘆道:“我……現在只能信你了?!?/br> 楊縣長解說到,紙條是今天在火葬場被人塞來的,可見豐爺還停留在縣城里頭,七百三十一號就是兩天后四瘋子要入殮的墓地,他已經吩咐人提前去粉刷整理,他還準備了銀行的存票放在牛皮袋里,此時一并遞給了楊茂德,吩咐他今天半夜的時候溜出去,將那東西放進墓xue里。 “他肯定派了人盯著公墓,確定你放了錢才會現身,等看到他……。”后面的話楊縣長沒說,只是伸手點了點那只手槍。 “我……?!睏蠲缕D難的咽了咽口水想要拒絕。 “莫說慫話?!睏羁h長在煙灰缸里按熄了煙頭:“我倒了,你們也脫不了干系?!?/br> 楊茂德覺得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他捂著胸口問道:“給他錢讓他走人不就行了嗎?” “他手上萬一捏著那催命符……?!睏羁h長深吸了一口氣:“你……就當為了老四。” 要是為了老四,不是應該想辦法找回他的手指頭嗎?楊茂德心底涼涼的,說到底還不是為了自己。他將那只小槍別在腰間,手里拿著牛皮信封從書房里退了出來,殺人?楊茂德緊了緊手上的東西,他不逞英雄的說,他是真的不敢。 不過拿這東西去跟豐爺交換老四的兩根手指頭,他應該不會拒絕吧。 伍哥陪著楊茂德回到了新長街的鋪子里頭,雖然暫時關門不做生意了,但屋頭的東西還原封不動的擺著,楊茂德常常落腳的屋子也干干凈凈??此樕y看有些魂不守舍,伍哥問起了書房里發生的事情,楊茂德沉默了片刻,還是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伍哥。 “那個豐爺的照片,林隊長也給我看了?!蔽楦缥樟宋杖^:“要不……這事讓我辦吧。” 楊茂德搖搖頭:“奪人性命哪是那么容易的?他既然躲起來,自然是知道落在林隊長手里沒有好下場,敲詐大伯的錢也不過是想逃命而已,只要他把老四的手指頭給我,放他走又有什么關系?” 是的,只要不落在林隊長手里。 楊茂德深吸一口氣,打開那牛皮袋子,抽出里面的東西,瞬間他吃驚的瞪圓了眼睛。 ☆、覆頂的烏云 牛皮紙袋子里裝著兩三張廢報紙,看那粗糙的毛邊,顯然是人隨便從報紙上扯下來充數的作品,伍哥吃驚的接過去看:“他……怎么能這樣!” 楊茂德看著那幾張廢紙露出苦笑,他的好大伯這是逼他一條道走到黑哩,斷了正常與豐爺的交易途徑,又或是他沒有事先發現牛皮紙袋里的秘密,無論是哪一個他勢必都要站在豐爺的對立面,抽出腰間的小槍,將彈夾退出來看了看,他呵呵的笑起來。 空空的牛皮紙袋和滿滿的彈夾,他是該感謝他大伯不是真心想要他去送死嗎? “你身上還有多少錢?”伍哥問。 楊茂德搖搖頭,他去鎮上的時候帶的錢本就不多,加上訂棺木和壽材店的采買早就花得七七八八,連鎮上飯店里訂的白宴席的錢他都還欠著哩。伍哥看看外頭黑透了的天色,此時便是出去籌集大概也來不及了,于是說道:“今晚就別去了,反正后頭才入葬,明晚去也來得及?!?/br> “嗯。”楊茂德帶著nongnong的惆悵意味,幫大伯出這筆錢倒是小事,但他這樣的為人處世真真的讓人心涼。 兩人又商量了一陣子,預測了一番關于與豐爺交易時可能遇到的情況,然后一直挨過了夜半才疲倦的睡下,誰知道天才蒙蒙亮,事情便有了新的轉變。來鋪子里敲門的是楊縣長家的保姆,見楊茂德出來開門,她松了一口氣:“堂少爺,楊縣長找你?!?/br> 然后又拍拍胸口有些慶幸的說:“幸虧你在,趕緊去吧,發好大脾氣哩。” 發脾氣是因為知道了昨晚他沒有去公墓?楊茂德看看天色,他大伯不會派人一晚上監視自己吧? 進了縣長家的大宅院,看到楊茂德那一刻,楊縣長松了一口氣,然后招呼他進書房趕緊關了房門,壓低聲音說:“我一大早收到消息,樸軍長昨夜里在公墓外頭逮到姓豐的了,你……沒事?” 楊茂德沒敢說自己沒去,含糊的答道:“嗯,大概是錯過了,沒遇到?!?/br> “這可咋辦?這可咋辦?那樸軍長跟林隊長是一伙的,落在他們誰手上,這事都要露餡兒!”楊縣長顯得十分焦躁的來回走動著。 楊茂德勸慰道:“現在還不曉得那東西是不是真在豐爺手里,他要真是牽扯些啥,樸軍長這會兒早就找上門來了?!?/br> “可是……。”就算沒那東西,他指使豐爺恐嚇四瘋子的事情肯定兜不住??!楊縣長額頭冒著冷汗,轉頭看到楊茂德疑惑的眼神,生生的把喉頭的話咽了回去。 楊茂德還沒問清那個可是,書房門傳來咚咚的敲門聲,楊縣長像是嚇了一大跳,臉色白的怕人,他只得自己轉頭問:“誰?” “我?!蓖忸^傳來大堂嫂的聲音。 楊縣長重重的喘了口氣,癱坐在椅子里,楊茂德打開門:“大堂嫂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