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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的人還沒被人這么嫌棄過哩,冬兒窩了一肚子火回來便跟她哥吵了一架,陳誠蒙著頭在屋里睡了一上午,然后爬起來說他要回鎮(zhèn)上去。今天才年初三啊,連出遠門的也要過了初八才動身,老陳叔當然不答應。 被陳誠這么一說冬兒才想起要是嫂子留在老家,那她不是也沒借口往鎮(zhèn)上去了?于是便背地里鼓動著莫小年開口到鎮(zhèn)上去養(yǎng)胎。莫小年這回來看到了跟她月份差不多的三順媳婦,聽說她過了年還要跟三順去縣城,等快生產(chǎn)的時候再回來。 對于楊家大院這樣的鄉(xiāng)下地方,要吃要用的都不方便,莫小年的心思也活泛起來,背著老陳叔他們跟陳誠商量,但她沒想到陳誠現(xiàn)在正反感她哩,三言兩語不投機便爭吵起來。陳嬸子聽到吵架聲跑過來一看,正好看到陳誠伸手將拉扯自己的莫小年推到一旁,無論身高還是體重都差一輪的莫小年撞倒了一個板凳,額頭磕在桌邊發(fā)出一聲悶響。 陳嬸子心里咯噔一下,可千萬別摔出個好歹,忙跑過去扶起來一看,額頭上已經(jīng)起了一個紅亮的包,便拍拍她衣裳上的土問道:“咋?有沒有摔倒肚子?” 莫小年蒼白著臉咬著下嘴唇:“肚子疼。” “冬兒!冬兒。”陳嬸子趕緊放大嗓門喊:“趕緊去田大娘家把你竹子姐叫過來看看。” ☆、薄涼的天性 竹子不情不愿的來了,沒有遇到陳誠讓她暗暗地松了口氣,給莫小年做了個簡單的檢查,沒發(fā)現(xiàn)有動胎氣的跡象,但她歪在床上哼唧著說肚子疼,竹子也不敢冒然的下斷言,便含糊的說大概是嚇到了。 陳嬸子去找了小爐子熬紫蘇根雞蛋湯,這是土方子的安胎藥,竹子趕緊也跟著出來,她是一刻都不愿意留在陳家的院子里。告訴陳嬸子要是莫小年的肚子疼便嚴重或是下身有見紅,便直接去接孫私娘,她畢竟才跟著學了半年多,藥理這一塊兒還不熟悉。 轉(zhuǎn)過東跨院的小路,那養(yǎng)豬大院虛掩的門后面,飛快的伸出一只手把竹子拽了進去,竹子嚇了一跳抬眼一看是陳誠胖得有些走形的大臉,警覺的后靠到院墻上問道:“你要干啥?” “竹子。”陳誠目光灼灼的盯著竹子的小臉,他倆也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從陳嬸子跟他說要訂了親事,陳誠便特意留心這個將是自家堂客的女孩,要不是出了米家的事情她就能順順利利的嫁到陳家。 “拉拉扯扯的像啥話?”竹子擋出他伸過來的手:“有話說話,再動手動腳的我就喊人了!” “喊啥,你本來就是要嫁給我當堂客的。”陳誠的腦筋被酒精洗木了,恍恍然看著竹子嬌俏的小臉,想起當日那期待而歡喜的心情。 竹子一聽這話臉都氣紅了,跟陳誠定親的事情,陳嬸子還當面問過她的意見,她害羞卻并不抗拒親自點頭答應的,而最后退親的時候卻沒有人再問她的意見。 “說啥混賬話!你堂客在屋頭躺著呢。”竹子推開他擋著的門:“哦,你還是趕緊回去看看,她說肚子痛哩,那可是你的兒子。” “竹子。”陳誠晃晃腦袋,似乎記起他剛剛不小心推了一個大肚婆一把,那么說那個女人是自己的堂客?見竹子越過自己要離開,他趕緊一把拽住她的手臂,鎮(zhèn)上發(fā)生的事情變得遙遠如一場虛幻的夢,而眼前這個青衣的少女才是真實的。 “竹子,你聽我說。”感覺到竹子的掙扎和抗拒,他趕緊從后面緊緊把她摟住,要說什么?他那迷糊糊的腦袋里其實也亂成一團,但是一松手竹子就走了,這一點他卻十分肯定。 “放手!”竹子冒了真火,反手便是一巴掌抽過去,清脆的巴掌聲和老陳叔的喝問重疊在一起。 “誠娃子!你干啥!” 竹子回頭看到老陳叔在兩人之間來回跳轉(zhuǎn)的吃驚眼神,皺了皺眉頭從陳誠手里用力掙脫,他該不會以為是自己找上這個男人的吧?這樣想著便轉(zhuǎn)頭正色對陳誠說:“你以后莫要再來糾纏我,我跟你沒話好說。” 陳誠在看到老陳叔的那一刻腦袋終于清醒了過來,看著頭也不回一路小跑的竹子,兩手松松緊緊的攥了半天到底埋下頭一聲不吭。老陳叔看竹子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盡頭,再次回頭用少有嚴厲的語氣對陳誠說:“跟我回去。” 父子倆個一前一后的進了老陳叔住的臥室,屋檐下熬藥的陳嬸子見老陳叔罕見的嚴肅表情,還有陳誠焉頭搭腦的樣子,便將手里扇火的扇子遞給冬兒讓她看著爐子,自己也跟著進了屋頭。然后就聽到老陳叔隱含怒氣的問道:“是你去找竹子的?你到底想干啥?” 陳嬸子聽了一耳朵趕緊給兒子開脫:“不是大兒去找的,是我喊冬兒去叫竹子來的。”又想起老陳叔不知道莫小年被陳誠推了一個跟頭,于是含糊的說道:“大媳婦肚子不舒服,我喊竹子來看看的。” “大媳婦咋了?”老陳叔皺皺眉頭:“算了,我不是想說這個,你自己給你娘說。”把目光對著低頭不語的陳誠。 陳嬸子狐疑的看來看去:“啥事啊?” 陳誠吭哧了了半天才低聲說道:“我也沒做啥。” “沒做啥?沒做啥竹子會拿大耳巴子呼你臉?”老陳叔提高了嗓門,陳嬸子一聽趕緊把陳誠的臉掰過來,果然看到幾個紅色的手指印。 “你沒事招惹竹子干啥?”陳嬸子揉揉他臉色的痕跡,心里嘀咕打人不打臉哩,這小女娃沒半點忌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