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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提心吊膽的關注著事情的后續發展,一直等到五月里頭才有消息傳來,王崇明帶的清剿部隊在燕溪溝中了埋伏,王隊長橫尸當場王崇明下落不明,帶去的一個排只活下來的只有五人,其中就包括后來投靠王崇明的米鴻潤。 不過他也受了重傷在醫院里躺了足足半個月才勉強能下地走動,等他稍一好轉便被王軍長派人帶回縣城去了,楊茂德本以為四瘋子也會被召回去,但是等到五月送油的時候卻被告知,除了留一份生活費給四瘋子,其余的錢依舊送往縣城。 半句都沒提要把四瘋子弄回去的話,飯桌上四瘋子搖晃著酒杯:“老頭子當然是喊我回去了,但是我要是真拍拍屁股猴急的跑回去,肯定招人懷疑,老王八蛋的人可還在鎮上盤查哩。” “老頭子打著關心我的名義喊我回去,我當然是非暴力不合作,裝也要裝足樣子。” 楊茂德舒了口氣:“看來大伯沒懷疑這事跟你有關。” “懷疑?”四瘋子拍著桌子大笑起來:“老頭子根本就曉得這事是我做的,打電話來頭一句就是,喊我自己把屁股擦干凈,不然就跟我三姐一樣。” “茂蓮咋了?她不是放出來了?” 四瘋子往后一靠漫不經心的說:“送走了,說是去重慶的一所高校進修順便在那邊出嫁,我老娘興致勃勃的說給她訂了個好婚事,政府高官的兒子,死丫頭享福去了。” 楊茂德心里黯然了一下,想起有一回晚上出去撞到她和一個戴眼鏡的廋高個,在昏暗的街角啃嘴巴,后來經介紹知道那是大伯給她請的家教,教鋼琴的。 到了縣城楊茂德被楊縣長叫進屋頭去盤問,可是他比四瘋子聰明多了,裝傻充愣的技術也比四瘋子嫻熟,最后楊縣長也拿不準他在這件事里頭到底充當了什么角色,只是含蓄的警告他安分一些。 出來以后遇到了楊茂泉,說起老生常談的借錢事情,楊茂德乘機問起新長街上的鋪子,楊茂泉低眉塌眼的說:“你也曉得我拿著鋪子也算是轉租的轉租,還有一年零三個月到期我只收一年的租金一萬,但是到現在還沒租出去。” “貴了吧?”其實也不算貴,要知道在老長街的菜市租個兩層的鋪子一個月也得五百多。 楊茂泉苦笑一下:“那倒不是,現在外頭越來越亂,好多地方的貨物都開始實行管制,聽商行的管事說這個叫投資大環境不好,現在縣城里頭關鋪子的比開鋪子的多。” 楊茂德倒是看中了他那間煙鋪子的位置,從旁邊的小街進去就是縣城最大的菜市場,也許并不如舊長街那邊的老碼頭菜場人氣旺,但是如果在這里開一間糧油鋪子,卻是新市場上獨一無二的。 沒錯,楊茂德想要開一間糧油鋪子,就像梁家的鋪子一樣,楊家的油坊不是不能產更多油,只是玉山鎮上的銷量有限而已。往巴中縣城有些遠,但是現在有了從玉山到巴中的郵政車,給些錢讓他順便捎貨是可行的,也不用把油送到玉山,從雙鳳的路口搭車還能節省不少時間。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生意要是做到縣城,靠楊縣長一家近了肯定會三天兩天來蹭便宜的,為這事楊茂德也曾經憤憤不平過。那時候楊老爹還沒把往縣城送錢的差事交給他,每三個月縣城就會派車下來接楊老爹,一輛有些老舊的福特小汽車,那時時縣城里唯一的一輛汽車。 楊老爹總是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樂呵呵的坐車走了,楊茂德卻私下無數次的撇嘴,把送去的錢攢起來,他家都能買車了吧?看著自家每個月收入的一大半要交給別人,而這些人不過是一年難得見一次的親戚,楊縣長一家在楊茂德心中的地位是蚜蟲、寄生藤。 當然隨著年齡增長和眼界的開闊,他慢慢已經能理解權和錢的交易,再說了楊縣長和楊老到底是沒有分家的兄弟,楊茂德另可這樣供養著讓他一家住在縣城里頭,也很難想象和他們在一個大院里和平共處。 現在把店鋪開到縣城,跟和楊縣長一家比鄰而居有什么差別?這就是楊茂德這些年來一直猶豫的原因,最有可能的發展是楊茂德辛辛苦苦開了店,最后落到楊茂泉手里,他只能作為一個供貨商存在,而且很可能是被長期拖欠貨款的供貨商。 “你老哥我這幾天連政府大院都不敢去,班也不上躲在屋頭裝病,再過幾天估計就要真病了。”楊茂泉可能是生平頭一次這么狼狽,前兩天楊縣長難得的說了句生病就趕緊去醫院,光是躺在屋頭啥時候能好,結果把他嚇出一身冷汗,連飯都讓堂客端進屋頭吃。 楊茂德摸摸下巴:“也不是我不幫忙,你也曉得我家雖然說是我當家,但動用大筆錢款老爹哪能不過問?他曉得了,大伯還能不曉得?” 楊茂泉也知道是這個理,嘆了半天氣到底不死心的說:“你有多少私房錢?要不你先把弟妹的首飾當了,借錢給我周轉周轉。” “我家就我一個獨苗,我用藏私房錢嗎?”楊茂德心底里冷笑:“你要真是想用錢,我就幫你到我朋友那里去借些,但是先說好,是別人的錢所以最后總是要還的。” 楊茂泉像他老爹有些死要面子硬逞能的味道,但能力又不如楊縣長所以常常落入瞎逞能傷了腎的境況,楊茂德跟他堂兄弟二十年倒是有些了解,便接著說道:“你也曉得我認識的人不多,小商小販的也比不了你的朋友,所以最多也就能借到三萬左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