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鴻潤跟王隊長打交道也好幾個月了，知道這人陰晴不定說翻臉就翻臉得罪不得，再加上一旁更加得罪不起的王旅長，只得捏了鼻子把酒喝掉。

    “爽快。”王隊長見他喝了酒，便推了身邊的手下給米鴻潤騰出空位：“下頭就用不著去招呼了吧，來來，坐下來陪老哥慢慢喝，過個年我反倒是更饞酒了。”

    “這個……我還是要下去轉(zhuǎn)一圈，樓下的親戚還沒打招呼。”米鴻潤趕緊推辭：“二叔，勞煩你也幫我下去招呼下。”

    田二叔早就拘謹?shù)煤埽劼曏s緊點頭：“哎，成的。”

    王隊長不滿意的頓頓酒杯：“你這人……、。”

    倒是一旁的王旅長伸手攔了他的話：“讓人家下去招呼客，晚上還有一頓，你還怕沒人陪著喝酒？”

    聽這話王隊長才大笑起來：“是，是，我倒忘了晚上那頓才是正酒。”

    四瘋子微瞇了瞇眼也不接話，跟這個王崇明打過幾次交道了，此人并不像他平日表現(xiàn)出的囂張跋扈，應(yīng)該說是心機非常深的一個人。這回趕著米家接新媳婦的時候來找茬，顯然是沒安什么好心的，只是連四瘋子也沒猜到，王旅長還惦念著年前遇到的茂蘭和茂菊，又錯以為茂蘭是米鴻潤要娶的新媳婦。四瘋子只當(dāng)他是來給王隊長撐面子，想在米家娶媳婦的時候讓米鴻潤落落臉面，方便進一步削減他在特務(wù)隊的影響。

    中午這頓酒宴請了周邊四鄰和鎮(zhèn)上跟米會計常常打交道的商家，到了晚上除了自家的親戚就只招待了身份比較高的幾位貴客，田二嬸和竹子一直在新房陪著新娘，等吃了晚飯端水進來讓她梳洗過后，田二嬸看看前面小樓上杯影交錯，站在門邊跟田二叔說：“也不曉得這頓酒要喝到啥時候？米親家咋個安排的？我看他家也莫得客房，晚上咋住？”

    “應(yīng)該要在一樓打地鋪吧，我剛剛看到幫廚的人在搬租來的鋪蓋。”

    “打地鋪哩，唉，我們好歹也是他家的正經(jīng)親戚。”田二嬸有些不高興的嘖嘖嘴。

    “小聲點。”田二叔往新房屋頭看看，見林子和竹子挨著一起說著悄悄話：“又沒留你長住，打個地鋪咋了？你不記得36年鬧土匪的時候，跑到山里在草瞌籠里都睡了兩個月。”

    “那倒是。”田二嬸點點頭：“說起這個，我記得鬧過一次土匪沖鎮(zhèn)，這鎮(zhèn)上死了不少人哩，就是35年的時候吧？”

    “嗯，后頭36年37年各個鄉(xiāng)里組織剿了兩三年的流匪，不就是35年時候打散的？”田二叔在屋檐邊蹲下身：“就是鬧得狠了，老太爺才費工夫修了垛子墻。”

    夫妻兩個在外頭說起曾經(jīng)鬧土匪的事情，樓上米鴻潤他們這桌也說起土匪的事情，王崇明呷了一口酒：“東倉寨子的消息昨年頭就有在說，楊縣長好像也叫人去查過。”

    四瘋子打個哈哈：“你也曉得我爹主要還是管政務(wù)的，說到武裝手底下能用的也就一個警察局的憲兵隊，總不能收到點風(fēng)就把他們派出去，昨年去查問過就是路過的小股流匪，等我爹叫人下去打聽早就跑沒影了。”

    “四少應(yīng)該比楊縣長收的消息多吧？聽說那一次四少還受了傷，住在醫(yī)院里頭養(yǎng)了個多月。”王隊長到鎮(zhèn)上這幾個月也沒少挖消息，比起擺在楊縣長眼皮底下的大兒子，他家的老四更加容易被找到破綻。

    “說來讓老哥笑話。”四瘋子搖搖頭：“我那是為了女人跟人爭風(fēng)吃醋打架受傷，手底下的小娃們怕面子不好看，才出去吹噓說是遇到多了不得的流匪。”

    “為了女人？”王崇明打量四瘋子半大娃的身板：“呵呵，我就喜歡你這真性子，聽說是劉裁縫家的閨女？”

    “可不就是她。”四瘋子坦然的點頭，他和劉圓慧走的近鎮(zhèn)上的人都知道。

    “就不曉得，這個劉姑娘跟東倉寨子里頭有啥關(guān)系？”王隊長揉揉下巴斜眼打量人。

    四瘋子頓了頓掩飾的呵呵一笑：“陳谷子爛芝麻的舊事，她現(xiàn)在是我女人，有些事情就不方便翻出來再說了。”

    眾人笑了起來，米鴻潤趕緊站起身挨個敬酒，一圈下來腦袋已經(jīng)開始發(fā)麻，他的酒量還算可以但架不住今天人人都要敬他，中午一頓晚上一頓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日常水平。

    王隊長悠悠的夾了一筷子春筍rou絲吃掉：“四少今年沒回縣城過年吧？”

    “嗯。”四瘋子點頭應(yīng)答：“我那老爹愛訓(xùn)人得狠，不想回去找不自在。”

    他這話有些映射的味道，王崇明上次鬧出壯丁被餓死的事情，上頭派人下來糾察楊縣長也被批了個失察，氣憤不過堵著王崇明在縣政府大院門口訓(xùn)了他一兩個鐘頭，王旅長被搞得灰頭土臉的。

    “那難怪四少不曉得。”王崇明臉色僵了僵，怕是也想起了氣勢洶洶的楊縣長：“最近又有人舉報東倉寨子收留流匪，我這回下來帶了人手，打算明天去碰碰運氣。”這話說得好像他明天是要去東倉寨子打打獵。

    其實剿滅土匪跟打獵還真是差不多，如果真是流匪那么武裝力量比起王崇明帶的正規(guī)軍就差遠了，而流匪又小有身家收繳的東西可以自己留用，再者這也算是軍功，比起去戰(zhàn)場拼命自然容易得多。

    四瘋子當(dāng)然知曉東倉寨子所謂流匪的底細，看看王崇明有些意味深長的眼神，暗自揣測會不會是什么地方漏了消息？

    “說起來年底的時候米少爺也遇到過一回流匪？”王隊長給米鴻潤倒?jié)M酒：“據(jù)說還收繳了兩三條火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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