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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堂弟妹把鐲子給我帶帶看唄,要是稱頭回頭我也喊你堂哥買去。” 阿祖不自在的把手抽回來,這個初次見面的堂嫂子笑得好假,這比哭還滲人的笑聲讓她汗毛直立。看到楊茂德進來,阿祖趕緊站起身往他身邊湊湊:“你回來了?你在這里陪堂哥堂嫂,我去廚房看看。” 說完也不等楊茂德開口,便扶著茂蘭的手把她也帶了出來一邊小聲抱怨:“你們三個鬼精鬼精的,一個跑去找人兩個跑去燒茶,就把我留在屋頭。” “這個大堂嫂好煩人哩,剛結婚那年跟大堂哥來拜年,說話陰陽怪氣,吃飯挑東挑西,走的時候還把茂梅那年新添的一支簪子順走了。”茂蘭討好的晃晃阿祖的手:“我們三個現在看到她就想躲,往年都不見她來,今年也不曉得又犯了那方的邪神。” 說著話出來看到院邊上還沒走遠的伍哥,便出聲叫住他:“伍哥,我爹說叫你拿錢去外頭,把送大堂哥他們來的滑竿打發走。” 說著又嘟起小嘴:“這都是什么人啊,租個滑竿還要我家給錢。” 伍哥點頭答應又問道:“那明天還派人去雙鳳接楊縣長嗎?大公子今年來了,楊縣長是不是就不回來了?” “要去接。”茂蘭回頭瞥了眼屋里:“那個曉得這兩人抽啥風,說是去堂嫂家拜年趕上有順道過來的車,切,堂嫂子家就在縣城頭,啥順道車能順道這邊來?估計又闖啥禍,來找我哥給他擦屁股。” 這事還真被茂蘭猜準了,屋里面楊老爹靠在躺椅上昏昏欲睡,大堂嫂翻撿著桌上待客的瓜子糖果,一邊不屑的撇嘴,屋角落里楊茂泉拉著楊茂德竊竊私語著。 “唉,你是不知道啊,那哪里是一個亂字說得清的?”楊茂泉撓撓下巴:“舉個例子說,一塊布上午是百法幣,你看中了想要買等跑去店里就漲到了千法幣,你還想買跑去銀行取錢回來就變萬法幣了。” 楊茂德往后一靠:“這也是意料中的,從二四年開始推行紙幣兌換銀元,從原來的十四角到現在六十角,說實話我還覺得能堅持這十多年到今天才崩了真是不容易。” 楊茂泉有些驚異:“這個你也懂?”他還是這次虧了錢找了個銀行的老錢串子,解說了半天才有些明白其中的道道。 “你不懂?不懂你也敢摻和進去做生意?”楊茂德啪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亂世頭只有黃金和白銀才是硬貨,大伯沒教過你?” “這不是,在川里一直都沒出過問題嘛。”楊茂泉訕訕一笑:“他那邊說拿貨的是正規單位,走賬也是通過銀行,現在銀行只認法幣。” “結果呢?剛把大洋兌換了法幣就碰到法幣貶值?”楊茂德用指尖點點眉心:“最后剩下多少?” “換的法幣基本上算是成了廢紙,跟我同去的哥們喜歡收藏外幣,換了些日本的龍銀、墨西哥的鷹銀、英國的執叉銀,如果不是他,我們兩個估計撂在外邊回都回不來。”楊茂泉搓搓手掌:“貨是一點都沒拿到,那個袁經理也沒了消息。” “你!”楊茂德被氣的一哽,轉頭看看迷瞪著的楊老爹壓了壓火氣:“那是小十萬銀元,這事你難道還瞞著大伯?” 楊茂泉苦著臉:“不瞞著能咋整?我爹曉得了估計要把我淹死在巴州河里。” “這事找我也沒辦法,十萬!那是十萬!你個瘋子。”楊茂德氣結:“最多就算我借給你的五千銀元打了水漂,再多我也沒辦法了。” 楊茂泉趕緊拉住他的手:“弟娃兒,親弟娃兒,這回你可一定要幫幫老哥。我把你堂嫂子的嫁妝首飾都典當出去了,我娘年前也回趙家去幫我想了辦法,現在就差四萬的缺口。” 楊茂德拍開他的爪子:“老老實實跟大伯說,吃一塹長一智你得了教訓,回頭被大伯曉得了還不是一樣收拾你?” “你又不是不曉得我那老爹,也就今年把我調進縣辦公室他才給了我點好臉色看,要是曉得我又在外頭闖了禍,收拾一頓倒是小事說不定跟老四一樣被攆到鄉場上去。”楊茂泉疲憊的揉揉眼眶:“幫我這一回,最少……最少等到我把新長街上那個鋪子租出去,一年的租金也有八千到一萬,剩下的我再出去想想辦法。” “新長街的鋪子?”楊茂德想起上回進城看到的那個關了門的門面兒:“準備開煙店的那個?” “嗯,那鋪子原來就是陳維鈞拿來入股的,哦陳維鈞是計教科陳科長的兒子。” “煙店都開不起來了,鋪子還不還給人家?”楊茂德伸手提了桌上的茶壺輕飄飄是空的,看看磕得滿桌滿地瓜子殼的堂嫂子,估摸著茂蘭她們是不會主動送茶進來。 楊茂泉咧嘴笑笑:“陳維鈞就是跟我去拿貨的哥們,當初這鋪子就簽了兩年的租約,這事情他說自己也要擔些責任,所以暫時沒說收鋪子的話。” “就算鋪子租出去一年有一萬,剩下的你能想啥辦法?”說著對堂嫂的方向努努嘴:“不是連堂嫂子的嫁妝首飾都典當了?”看來要提醒meimei和阿祖把自己的首飾匣收藏好,他這堂嫂子可不是個省心的。 楊茂泉巴巴的望著他,眼神里分明的寫著他這不就是在想辦法么。 “你真是。”楊茂德拍拍額頭:“你到底懂不懂啥叫合伙做生意?” 楊茂泉愣愣的看著他,不明白他說的啥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