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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蘭三姐妹都得到了一個純銀打造的胸花,做工細致花樣也十分洋氣,應該是楊茂德之前去縣城幫楊老爹采買的。 等拜完年楊茂德送阿祖回屋補覺,穿了沒一會兒的新衣又脫下來換上寬松的睡衣,阿祖坐在床邊費力的踢蹭著棉鞋,楊茂德走過去幫她脫掉又把鞋子擺放整齊,才挨著她坐下:“困了?我還沒送你新年禮物哩。” 阿祖仰起頭:“我們之間也要送新年禮物嗎?我都沒準備啊。” 楊茂德捏捏她的鼻頭:“你不是給我織了毛衣?” “大家都有?!卑⒆嫒嗳啾亲樱骸岸谜f是今年的新衣?!泵账齻儗W織毛衣的時間太短,簡單的圍巾帽子還湊合,毛衣這樣的大工程就不行了,所以最后一個月阿祖一直拼命的在趕工。 “嗯,辛苦你了,我們一家六口都有新衣服穿。”楊茂德湊過去親親她揉紅的鼻頭:“這是我送你的新年禮物。” 阿祖覺得手腕一涼,低頭看到手腕被套上了一只奶白色的手鐲,微微轉到發現上面有如云霧般暈散的翠色。 “可能沒有我娘留下的那只好?!睏蠲挛罩氖滞蠖嗽斨?。 阿祖心頭一酸向前撲去,貼在男人的唇上親了親才說道:“我喜歡。” ☆、新文的堂哥 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今年因為大院里有白事所以除了娘家有事必須要回的,大多數人都選擇留下來,到徐新文家的大院里走動走動,不管能幫上什么忙總歸要盡一份心力,同一個大院里住著誰家還能沒個啥事? 阿祖在雙鳳的龍家算不上正經親戚,再加上龍嬸年前就來走動過了,所以初二一早楊茂德就跟著伍哥去了前院。跟上次春兒的暴斃不同,這次徐家媳婦兒的棺木是要現制的,在他家停尸七天然后入館運回在三星鄉不遠的徐家老宅的墳地。 棺木的打造放到冬兒她家的院子里,因為跟他家同院的虎頭爹李鑫學過木匠手藝。白事也是要待客的,因為還是年里遠處來的也就是徐家本家,和新文嫂子家的親人。白事講究做白菜,豆腐、豆芽、蘿卜是必備的,楊茂德過來的時候正看到田二嬸帶著人發豆芽。終歸是忌諱的事情,這白宴不能擺在大廚房做,就在徐家側屋邊搭了棚子,一頓做四五桌酒席還是能轉得開的。 楊茂德看了看院角新種上的兩顆柏樹苗,這是昨天下午栽上的現在還顯得有些發焉,停尸的堂屋里光線昏暗,那點亮的歇腳燈卻分外的顯眼,一個大崩板上停著新文媳婦,旁邊一個小崩板上用白布緊包的是那個沒留住的娃兒。 屋檐下條凳上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穿了黑棉衣僂這腰神情凄苦,孫私娘正拉著她說話,伍哥輕聲說道:“是新文嫂子的老娘,今早來的。” 楊茂德點點頭:“李叔來了沒?正月頭鄉場上都沒開門,花圈扎紙房子的白紙要他自己帶來?!?/br> “昨天徐新文去請的時候就說過了,莫得事?!睏蠲抡f的李叔是專門給死人扎紙房子的冥匠,他的弟弟是主持白事兼吹嗩吶的司儀。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見右廂的房門砰的被推開,徐新文苦著臉氣沖沖出來,看到站在外面的楊茂德愣了一下才緩和了神色抬手招呼,跟在他后面又出來一個男人,擰著眉毛正想要說什么,見伍哥和楊茂德在就訕訕的住了嘴調頭進去。 “有啥事?”楊茂德皺皺眉頭,徐新文跟李鑫還有伍哥他們年輕一輩算是楊茂德招進來的,平日里就走得比較近各家的情況也知道一些,剛剛跟出來那個男人跟徐新文長得有些相像,應該是徐家本家那邊的親戚,而徐新文老爹過世以后他那些親戚對孤兒寡母并不友好。 徐新文蹲下身用兩手使勁在臉上揉搓了一陣才說道:“我大伯說要葬娃他娘的那塊地被開出來種麥子了,入墳的話要把種子錢補給他?!?/br> “一塊墳地能種多少麥子?補就補吧。”楊茂德轉身看看屋檐下抹著眼淚的徐嬸子,才兩三天她就顯得蒼老了不少。 “我就是憋屈,那塊墳地是徐家公用的,我和我爹也有份子憑啥用自家的地還要給錢?”徐新文梗直脖子上面青筋直跳。 “哪有那么多廢話?這個時候那頭輕那頭重你拎不清?”伍哥拉了他一把站起來,然后推搡著讓他進屋。 這時候李鑫跑了進來,左右看看最后湊到楊茂德身邊問:“少爺,新文嫂子的棺材板子啟好了,那個娃兒的咋辦?要打個小匣子不?” “我咋曉得?”楊茂德對孫私娘那邊努努嘴:“你自己問去。” 李鑫哦的答應了一聲啪嗒啪嗒的跑過去,把這話又問了孫私娘一遍,老太太吧吧嘴:“按說這沒落地的娃兒是用不上棺木的?!?/br> 說完瞅了瞅院里的柏樹有些猶豫,這時旁邊一個中年的女人夸張的大叫一聲:“哎呦!孫大娘看你這話說的,那新文媳婦肚里的娃兒是足了月的,哪有送走的時候連個棺材都莫得?” 說完又轉向新文媳婦的老娘:“老嬸子,雖說我們農村人不講究,那死了的娃兒就是扔進糞塘的都有,但是為這個娃兒新文媳婦連命都丟了,能這么不當數?” 這話問的新文媳婦的老娘和徐嬸子都哀哀的哭了起來,徐嬸子扯起袖管擦著眼睛說:“哪里能往糞塘扔?那也是我的孫子哩?!?/br> “老jiejie,把娃兒跟我閨女埋一起吧,下頭有人陪她,我這當娘的心里頭也好受些?!毙挛纳┳拥睦夏锎分乜谒粏≈ぷ诱f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