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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梅一聽就不樂意的嘟嘴:“三姐你咋能這樣哩,偷懶不做事還想穿新衣服。” “哪個叫你們意見多?”茂菊沒好氣的說:“好看的新衣服不就是為了穿出來好看?一會兒挑露腿,一會兒挑不方便,那你們就繼續(xù)穿舊衣服好了。” “我穿我穿。”茂梅趕緊點頭:“等燒火洗碗的時候換下來就是了。” 茂菊哼了哼給她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我先做出來看好不好看,要是好看,過年的新衣也做成這個樣式的。” 茂梅挑了翠綠的線出來在自己那塊銀月色的布上比了比:“三姐,給我繡個青花唄,就像上回小襖盤扣上那種。” 茂菊看了看:“成,嫂子上回帶的繡線不少,你把翠綠的挑出來跟衣料放一堆。” “嫂子,你這米黃料子上陪什么花?”茂蘭比劃了一會兒然后抬頭問阿祖。 “還是先不要給我做了吧。”阿祖搖搖頭:“我柜子里還有好多新衣服。” “要做當然我們一人一件。”茂菊手下針走得飛快:“嫂子莫見外。” 阿祖笑著說:“我可不是見外,秋冬的衣服我都沒有哩,到時候可得麻煩三妹幫我多做幾件。” 她這話說的不假,從上海帶回來的舊秋冬的衣物很少,趕制嫁衣的時候也沒有給她準備秋冬季的東西。 “嫂子放心,保管給你打理得巴巴適適(合適)。” ☆、一起采野菌 第二天雨就停了,太陽一出又熱得像悶籠一樣,早起的楊茂德和伍哥一起,在早餐攤子上喝了一碗粥一人一籠包子。今天沒有回玉山那邊的車,要等到明天下午才能坐上回頭車,照舊他先去書店里轉(zhuǎn)一轉(zhuǎn),等到中午出來的時候他抱著三四本書,后面的伍哥提了一小捆報紙,他們一個月才來一次,這些報紙大多數(shù)都是先前的舊貨不值什么錢。 午飯也在一個小餐館解決,簡簡單單的三菜一湯,回旅館睡了午覺,下午他兩個又去了makou市場轉(zhuǎn)了一圈,縣城里賣油的不少,makou市場就有三家,兩家都是門面后邊帶著小型的油坊,都配了小的機械榨油機器,這種機器出油量小所以常常用來榨芝麻油,花生油之類。 縣城里頭的菜籽油也比玉山貴一些,一斤兩塊七生意卻很好,楊茂德探頭看了看油的成色不算好,深茶色這是為了追求出油量而摻雜了二道油,二道油就是用油枯再次榨的油,這種油混合了許多沉淀。 在豬rou攤子是買了一副豬腰子,又從小地攤上稱了兩斤田螺,兩人坐在市場口的小飯館里,這飯館兩人常來老板也熟,拿了豬腰子和田螺回后廚做菜,伍哥捏了桌上的炒花生說:“咋樣?下了決心沒?” 楊茂德喝了一口茶,然后緩緩搖頭:“種田是種田,經(jīng)商是經(jīng)商,再說現(xiàn)在這時局一天三變,鋪攤子不是好時候。” “那你還每月都來看一回。” “總得淌淌水,比想入行的時候兩眼一抹黑來的強。” 伍哥點頭又扔了顆花生到嘴里然后說:“明天還想去哪里?” “到新長街逛逛。”楊茂德說的新長街就是縣政府外頭的主街,楊茂泉眼紅的大升百貨商店就在新長街上。 “給少奶奶買東西?”伍哥笑道:“我看少奶奶不是喜歡那種虛頭東西的人,還不如去老長街買些東西合算。” 楊茂德這才想起阿祖走時吩咐要帶的東西,怔了怔然后說:“兩邊都去。” 這時候的阿祖正裹了頭巾一手拄著木棍,一邊伸手攙扶茂梅,前面有田二嬸和三順媳婦拉著茂菊和茂蘭,幾個人穿梭在濃密的樹林里,大家都穿著灰撲撲的舊衣頭上裹著毛巾,或是背著背簍或是提著小籃子,像一群逃荒的人一般。 “哎!嫂子背后,背后,菌子。”茂梅臉頰紅撲撲的額頭上也滿是汗珠。 阿祖扶她站穩(wěn)然后回頭一看,一顆大松樹下果然有一叢淺灰色的野菌子,從松針落葉里冒出來。 “讓我采,讓我采。”茂梅揮舞著手,掙脫開阿祖的攙扶,小心翼翼的拄著木棍一步一滑的走過去。 阿祖也不搶,只是緊張的看著怕她摔跟頭,可憐的小腳姑娘這一路走來已經(jīng)摔了好幾次,但是絲毫不減興致。 “二姐,三姐,快看。”茂梅舉高手中肥碩的菌子,這是一叢灰巴菇,大的已經(jīng)有茂梅的巴掌大,小的也有不少,擠在一起顯得非常熱鬧。 走在前面的茂菊沒有回頭,眼睛四處溜達著,一會兒就直接奔著一顆老松樹而去,扒拉開地上枯黃的松針,一窩七八個橘黃色的菌子露了出來。 田二嬸呵呵笑著:“三小姐眼睛是尖,這松花菌難找得很,躲在松針下頭顏色又不打眼。” 茂菊笑瞇瞇的把七八朵松花菌放進她的背簍里,又開始慢慢的向上爬。茂蘭被三順媳婦拉著氣喘吁吁,手里提著的小竹籃里也有小半籃野菌子,路過一叢響水竹的時候,她用木棒撥弄了一下延伸到小路上的竹枝。卻聽撲棱一聲,一個大花尾巴的野雞從竹叢里竄了出來,夾雜著驚恐的叫聲轉(zhuǎn)瞬消失在遠處的草叢里。 “哎呦!野雞。”眾人只能望著野雞逃走的方向跺腳,那速度根本沒有攆到的可能。 “快找看看,水竹從里有沒有野雞窩,說不定有蛋哩。”茂梅喊道。 茂蘭趕緊伸棍子撥拉竹叢,三順媳婦笑著說:“莫找,就算有野雞窩也莫得蛋,大花尾巴的野雞是公的,綠身子白尾巴的才是母野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