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頁
抽人鞭子這事伍哥以前沒少干,但是沒想到第一次在楊家抽人鞭子卻是對一個小姑娘,伍哥心里嘆氣。目光卻灼灼的掃視了一圈人群,屋里屋外的人都面色沉重:“無規矩不成方圓,春兒既然做錯了事,當然要受懲罰,這二十鞭子希望大家也記著,莫要把主家的和善當好欺。” 啪的一鞭子落在春兒的脊背上,尖利的痛叫從春兒嘴里喊出,接著第二、第三、第四鞭,痛叫變成了哭喊求饒:“少爺!少爺,春兒……曉得錯了,春兒錯了。少爺,救救……我。” 伍哥停手皺眉:“嘴堵上,回頭咬到舌頭就麻煩了。” 黃嬸子早已經哭的如一攤軟泥,田二嬸只能抹著淚水上前去,用帕子塞進春兒的嘴里:“你說,你個娃娃不是自找的?現在曉得痛了?你娘比你還痛哩。” 她也是兒女心重的人,一邊堵了春兒的嘴,一邊伸手抓了春兒掙扎的雙手,就算被春兒尖利的指甲,抓的手背上道道紅印子也沒撒手,哭著安慰春兒,讓她忍一忍很快就完了。 堂屋外頭站的長娃子看到她娘哭得傷心,也扯著嗓子嚎,被田二叔呼了一巴掌才慢慢收聲,憤憤的瞪著長凳上的春兒,心想這女娃子咋這么不醒事哩?害黃嬸子哭,還害得自家娘也哭,要曉得他常常惹他娘拿竹片子抽屁股,也沒惹得他娘這么哭過哩。 伍哥把二十鞭子打完,自己也出了一身汗,要知道這鞭刑里頭道道可多了,有皮開rou綻看起來就十分慘的,有隔衣打rou看起來沒事,但皮子里頭rou都抽碎打殘的,但是像這么收斂了八分力道,做做樣子還是頭一回。春兒衣服完整連鞭子上的水漬都沒留下多少,伍哥估計也就是一片紅腫這幾天要趴著睡覺而已。 伍哥的兩分力道也不是一個小姑娘能承受的,春兒早在十五鞭子的時候就昏過去了,等伍哥一打完黃嬸子就撲過去又搖又叫。 伍哥把鞭子扔回桶里對她說:“抬回去,養幾天就行,莫得事。” 黃嬸子知道伍哥從不說空話,連忙道了謝,和幾個婦人合力把春兒搬回前院自己住的屋里。 伍哥站在屋外頭跟楊老爹回了話,已經上好藥的阿祖有些愣愣的盯著自己手心里的傷口,她們這算是兩敗俱傷? 上海與四川,開放與封閉,道理與鞭刑,文明與封建。 阿祖打了一個寒顫,轉頭對坐在床邊的茂菊說:“三妹想不想學識字?” ………………………………………………、 楊家小劇場 楊家的油鋪里楊茂德正在核算賬目,突然電話響了,接起來一聽原來是阿祖,這才想起今天是十一,阿祖又忍不住跑到鎮上來打電話,這是想他了哩。 兩人東拉西扯的聊了半天,阿祖才問:“啥時候回來哩?” “想我了?” 阿祖沉默了會兒,干笑道:“才沒哩,前幾天孫保長死啦,公爹說他家要立碑,喊我問你看看寫個啥碑文送過去。” 楊茂德哼哼,不滿意這個嘴硬的女人:“……沒事我就先掛了。” 晚上 “這就是德娃子想的碑文?” “嗯。”阿祖點頭。 楊老爹一臉黑線,面前的紙上寫道。 沒事我就先掛了。 ☆、春兒的心魔 雖然伍哥說沒事,但抬回屋的春兒在入夜的時候低低的發起熱來,黃嬸子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打了涼涼的井水給她擦拭手臉,因為背上的鞭傷春兒只能趴睡著,黃嬸子擦了她通紅的臉蛋,轉頭新擰了毛巾回來發現她又哭得滿臉淚痕。 “你個女娃子到底咋個了?”黃嬸子捂著嘴嗚咽,楊老太過世后,楊老爹挑了六歲的春兒和四歲的冬兒進主院,說是做事其實不過是給三個小姐作伴,這個女兒從那時便不像是養在自己身邊,除了三餐到外頭晃一圈,其他時候都窩在主院里頭。 這兩年大一些才偶爾曉得的到大廚房來幫幫忙,母女兩個慢慢變得親近起來,就算只是燒燒火幫忙拿拿東西,黃嬸子都很滿意,自家丫頭大了哩,懂事了哩。 少爺也常夸,春兒細心溫婉,冬兒質樸開朗,這主院里頭養了五個meimei哩。 對于別人猜說的春兒推少爺摔破了頭,黃嬸子咋個也不會信的,她家丫頭總是我家少爺,我家少爺的掛在嘴邊,真是喜歡到心坎里頭去了,咋個會推少爺摔跟頭? 喜歡到心坎里頭去了? 黃嬸子在心里頭默了一遍,手里的毛巾一抖吧嗒落在枕頭上。 這娃兒,該不是……、 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口傳來田二嬸的敲門聲:“黃嫂子,我聽說春兒發熱哩?” 黃嬸子忙抹了淚去開門,門口站著端著一只碗的田二嬸,后頭跟著舉著桐油燈的長娃子,桐油燈黑煙大,這娃兒臉上幾道熏黑的煙像是剛鉆了煙孔的貓兒。 “我熬了蔥姜紅糖水,喂她喝點兒。”田二嬸舉了舉手里的碗,語氣里帶著幾分的歉意。 “謝謝田妹子,難為你惦記。”黃嬸子側身讓她們進來。 “黃嫂子客氣啥。”田二嬸把碗放到木桌上,用圍裙擦擦手帶著幾分尷尬:“莫要生我們的氣才好,要不是我們遇到這事,春兒也不會挨打。” 田二嬸也憋悶,咋個就自己這么倒霉哩,兩回都讓自個兒看到。整個就是老鼠兒鉆風箱-兩頭堵,看來該挑日子去找私娘子(大仙)畫個符回來貼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