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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圖南替他修眉毛,把被火燎到的部分修掉。一面修一面問:“你怎么會吹火?” “老二以前學過雜技,閑著沒事就同他學了兩招。”李邽山閉著眼,一副享受的神情,手掌在她腰間來回摩挲道:“大哥自創了一個詞——美人在握。” 施圖南沒應他,只顧著剃他那雙殘缺不全的眉毛。好一會,斟酌著問:“大哥,我替你畫畫眉吧?”別說畫眉,剃眉都行。他這會正愜意的不行,任憑她那雙溫柔的小手在自己臉上游走。 “二哥還學過雜技?”施圖南沒話找話,試圖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爹娘死的早,他一個小孩只能去學些雜技。他還會胸口碎大石,——老四說你鋼琴彈得很好!” “我學過鋼琴?!?/br> “好得很!等我們將來有兒了,我教他民間藝術,你教他彈琴畫畫,雅俗結合方為正道!哪怕淪落街頭也不會餓死!”李邽山憤憤道:“老子都沒聽過你彈鋼琴,老子也要聽。” “好,下船前彈給你聽?!?/br> “你母親可是叫梅孜君?”李邽山忽然問。 “你見過她?” “沒有,我在乘客名單里看見的?!崩钸炆姜q豫道。 “我們已經見過面了?!笔﹫D南道。 “哦。”李邽山應了聲。隨后意味深長地說了句:“我在報紙上見過。你母親同那幾個留洋回來的女人飽受批判與爭議。” “她們都很有成就?!笔﹫D南輕輕地應了聲。 “成就另說。”李邽山看她道:“但她不是一位好母親。大哥是個粗人,但大哥不迂腐。追求個人自由沒錯,但如果是犧牲了別人——”止了話,手捏捏她臉,沒再說。 施圖南笑了笑,輕聲道:“我同她在國外的四年很快樂。她教會了我很多?!?/br> “你們都學什么?” “我和我母親不同。我學什么都要很久,而她從小就很聰慧,對什么都很好奇,學什么都會?!笔﹫D南替他畫著眉,淡淡道:“她不止藝術上的造詣很高,她醫學上的天賦也很高。我去國外的第一年,她正跟著老師做實驗,有一天傍晚回來,她坐在沙發上發呆,她說她厭倦了日復一日的實驗,她說她厭倦了冷冰冰的尸體,第二天她就休學在家專心畫畫?!?/br> 李邽山聽完沒應聲,好一會才道:“你也很聰慧。” 施圖南笑了笑,沒應聲。 “我不懂畫,我也不懂藝術,但我老覺得這玩意在唬人!”李邽山一臉正色道。 “唬人?” “國外有一幅畫很出名,大家都稱為藝術!老子就是不懂畫一群光著身子的人怎么就藝術了?”李邽山匪夷所思地說:“這個世界很奇怪。一群光著身子的男人出現在紙上叫藝術?那老子光著屁股跑街上不就叫奔跑藝術?” “——你說的很有道理?!笔﹫D南轉身回內間,拿出一卷畫給他看。李邽山接過抻開,又像燙手山芋似的給立即合上。施圖南問他:“怎么不看了?我十八歲那天母親替我畫的?!?/br> “大哥害羞,——大哥能自己回內室看么?”李邽山故作鎮定道。 “能?!笔﹫D南點頭。 李邽山回了內室,反手鎖上門,把畫鋪在床上,一點一點地看。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遍,才長吁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卷上畫,面紅耳赤地出了房間。施圖南淡定地坐在沙發上,朝他問:“看完了?” 李邽山點點頭?!把?,你流鼻血了。”施圖南提醒他。 “天干。”李邽山擦了下鼻血,仰著頭止血道:“大哥見識少?!?/br> 施圖南遞給他手帕止血,接過他手里的畫,轉身反鎖在箱子里,大方地問:“畫的怎么樣?” “不好說?!崩钸炆絼恿讼潞斫Y道:“大哥也沒見過,大哥也不曉得逼不逼真?!?/br> “我照著鏡子看了,逼真。”施圖南很誠懇道:“母親畫的很仔細。” 李邽山的鼻血往下急涌,他狼狽地跑進衛生間,用水拍了把臉,大罵了一句,出來喊道:“老子有話要說!老子覺得你在勾引我!”話落兒,連自己都覺得自己不要臉。不要臉,不要臉?!@么想著就坐到她身邊,手扯扯她道:“囡囡,大哥嘴欠?!?/br> 施圖南沒應他,往沙發里面挪了挪。李邽山看她臉色,又往里擠擠她道:“囡囡,大哥想同你一起快活快活!” “快活快活吧,快活快快,——這次絕對保準你快活!”說罷,一副餓狼地氣勢撲向她。 * 施圖安氣鼓鼓地要回房間,老二拖住她道:“四小姐,張某向你鄭重道歉。老三真沒有惡意,他就是一個說話大大咧咧的粗漢子?!?/br> “不需要!” “四小姐,老三他幼年失恃失怙,被人販子轉了幾道手,你就看在他……”正說著,門被從里拉開,李邽山出來問:“你們做什么?” “大哥,你眉毛好怪……怎么禿了!” “禿就禿了。”李邽山摸摸,一臉不在意道。 “大姐——”施圖安剛喊出聲,李邽山噓聲道:“你大姐好不容易睡下,讓她好好休息。” “你把我大姐怎么了?” “她太累了?!崩钸炆秸溃骸白屗煤盟挥X。”說著把門關上。 施圖安不再做聲,她知道最近事太多了,大姐時常睡不著覺。不止她睡不著,她和三姐也睡不著。李邽山又朝她道:“你和你三姐回她房間睡,蘇醫生說你大姐神經衰弱,睡覺聽不得動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