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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他昨天晚上對著蘇瑾所說的那樣,他今天過來只是為了看清楚事實,看蘇瑾昨日所言究竟有沒有冤枉盛濟民。 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一時間洶涌上來,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對著盛濟民露出什么樣的表情,只是淡淡點了點頭,“盛舉人?!?/br> 盛濟民也沒有多想,一來是他尋常不怎么見曹院士,兩人之間交往不深,更不算熟絡,二來曹院士畢竟是博濟書院的院長,對著底下的學生自由一股威嚴,尋常也是這樣不假辭色的樣子。 盛濟民和所有人一一打了招呼之后,這才淡淡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蘇瑾,也不打招呼,只是臉色略沉了沉,腦海之中旋即就想到了昨天在蘇瑾家里頭遭受到那些凌辱,眼底彌漫上一抹怨毒之色,不過很快就一閃而過,錯開了眼,壓抑住了所有的情緒。 王大人輕輕咳嗽了一聲,目光在底下三人身上掃過,一時間也有些摸不著頭腦,為什么總覺得曹院士對待盛濟民的態度算不上差。 那這個案子到底應該怎么審?他愁腸百結,只覺得今天這短短一刻鐘里頭就已經花光了自己一個月的思考,不禁抓心撓肝起來,焦躁的有個小人在腦海里頭團團轉。 最終,王大人大概也是無可奈何了,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吧! 他略略鎮定了惶惶不安的心思,轉而吩咐底下的衙役,“盛舉人有功名在身,給他那張椅子讓他坐著,給曹院士也搬張凳子過來?!?/br> 盛濟民剛要謝過,就聽見曹院士淡淡說,“多謝大人美意,公堂之上在下還是站著為好。 ” 既然曹院士都這么說了,盛濟民自然也是笑著謝過,“多謝大人,在下也還是站著為好,勞煩大人掛念了?!?/br> 王大人訕訕一笑,這才驚堂木一拍,沖著底下跪著的蘇瑾質問道,“蘇錦繡,你誣陷本屆舉人盛濟民與你有婚約,又污蔑他并無資格考取功名,這些可是你說的?” 蘇瑾搖頭,“啟稟大人,民女并沒有污蔑盛濟民,民女所說句句屬實?!?/br> 王大人冷斥,“你還敢說自己不是誣告,盛濟民的功名乃是實實在在的,所需要的公文戶籍皆沒有問題,你為何胡亂攀咬!詆毀他人清譽,置朝廷法度與何地?令本官已經查明,你乃是魚水村獨戶,也沒有和盛濟民成親的相關登記。 ” 蘇瑾抬頭望著王大人一字一句說道,“大人,我方才已經說過,按照本朝律例,新婚夫妻成親六個月內皆可到縣府衙門登記入戶,盛濟民自同我成親之后一直避而不見,不肯同我至縣衙登記,因而才沒有登記成。更何況我與盛濟民成親乃是整個魚水村人盡皆知之事,大人只管派人去打聽便是,我們可是拜過天地的夫妻,名正言順!” 按照本朝律例,若是這種情況的確也算成親,畢竟底下的百姓并不是人人都能懂得律法前來縣衙內登記入戶的,有一大半的白丁到底還是不懂這些的。 王大人聞言有些啞火,他轉頭溫和了聲音問盛濟民道,“盛舉人,對于蘇錦繡所說的這些話,你可有何辯解?” 盛濟民不慌不忙開口回答,“啟稟大人,我的確是與蘇錦繡青梅竹馬一同長大,期間蘇錦繡與我的確有諸多相助,但是在下與蘇錦繡并沒有任何婚約,一切不過是她一廂情愿而已,我與蘇錦繡始終沒有任何承諾。村子里有許多人以為我同蘇錦繡是夫妻,不過是因為蘇錦繡常常同人這么說,我一向來不善言辭,又不好公然與那些長舌婦人爭吵,因此始終默默忍受?!?/br> 說到這里,盛濟民有幾分高高在上的不屑鄙夷,又有幾分自己與旁人不同的得意。 他轉頭看向了站在一旁微微蹙眉的曹院士,繼續說道,“且我一直都住在書院之中,這一點曹院士想必是知道的,若是大人不信,可以還可以找穩婆檢查蘇錦繡,我從未碰過蘇錦繡,若是她沒有與旁人有過夫妻之實,那么恐怕她如今還是處子之身?!?/br> 這話清清楚楚傳進在場所有人的耳朵里,包括蘇瑾的。 她倒是不在意,盛濟民對于她來說不過是一團留在這個世界上都是浪費資源的有害垃圾,可是身體里隱隱有一種讓她憤怒悲哀的情緒洶涌出來,讓她胸悶異常,萬分難受。 蘇瑾是第一次承受那樣刻骨的絕望和悲涼,眼鏡鼻子不禁有些紅,眼淚無法抑制的從眼眶之中洶涌而出,身體不受自己控制的微微顫抖著,那種情緒幾乎將她整個淹沒。 那應該是原主留下的一點點意識還沒有完全消散。 蘇瑾咬了咬牙,按住自己幾乎快要窒息的胸口,低聲安撫,沒關系的,我一定會幫你討回公道的,絕對不會讓這個男人再有一天好日子過的。 所以,你安息吧。 頭頂的驚堂木已經拍了數聲,蘇瑾久久沒有反應,知道那種如影隨形的窒息感慢慢消失,蘇瑾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抬起頭,一雙眼睛紅得嚇人,兩腮還有晶瑩的淚痕,只是臉上一片冷漠霜寒之色,倒不像是有半點傷心的樣子。 被他她那樣看了一眼,王大人手中的驚堂木驟然僵住了,手一軟,半空中的驚堂木竟然就那樣重重砸在了他的大腿之間,疼得他臉色扭曲,卻強忍住疼痛齜牙咧嘴半天才顫顫巍巍重新拿起驚堂木,輕輕在桌子上一碰,色厲內荏呵斥道,“蘇錦繡,你可有什么證據能夠證明你和盛濟民之間的夫妻關系!難不成真要本官派人去請了穩婆來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