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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吧,嗚嗚爹!爹救我!” 坐在小板凳上一言不發的中年男人身上穿著短打,一臉沉悶又憨厚的樣子,額頭被歲月印刻出了深深地痕跡。 他拿起面前的小酒盞,嘬了一口,齜著牙哈了一聲,這才啞著嗓子對著地上被抽得哼哼唧唧的小崽子說。 “你阿娘我可管不了,找我沒用?!?/br> 小兔崽子實在是委屈死了,一邊哭著求饒,一邊被自家阿娘逼著給蘇瑾道了歉。 “錦繡jiejie嗝我我錯了嗝” 蘇瑾勾了勾唇角,“我是大人,大人不會和小孩子計較?!?/br> 她的聲音很溫和低柔,如果不看她的那張臉,單只聽這聲音,怕是會覺得這應該是一個優雅而秀氣的美人,可那聲音里又帶著幾分狡黠的味道。 李嬸打完了孩子,這才笑著問蘇瑾,“錦繡,你怎么來了?” 她想到自己剛才走前對著蘇瑾說過的話,又問道,“是不是缺了什么?” 這話剛出,坐在桌子前的李叔臉色就有些不好,但是他沒說話,只是一杯又一杯,喝酒的動作比剛才快了許多。 蘇瑾看在眼里,她把手中的那只碗遞給李嬸,“我突然想起來之前借了你家一只碗,今天來還。這是炸泥鰍,家里頭有多就拿些來給你嘗嘗?!?/br> 李嬸一愣。 她瞧著那只碗,的確是自家的,只是沒想到蘇瑾不但送了碗回來,還拿了一碗炸泥鰍。 雖然,她也不知道這炸泥鰍好不好吃,只是聞著倒是挺香。 她有些激動的語無倫次,搓著手一時間忘了去接,“這這怎么好意思” 蘇瑾看她不接,怕她再跟自己客氣,就把碗放了下來。 那碗香酥炸泥鰍實在是太香了,李嬸家的大妞就坐在身邊,沒忍住就趁著沒人注意偷偷摸了一根,趕緊放進嘴里嚼。 那香酥炸泥鰍又香又脆,咬在嘴里咯嘣咯嘣直響,一股辣味伴隨著泥鰍的香味在嘴里爆炸開來,讓口水愈發快速分泌。 大妞被辣的眼睛通紅直吐舌頭,眼睛卻亮晶晶的盯著那碗香酥炸泥鰍,很是興奮得喊道,“阿娘,阿爹,好吃,好辣!” 她一邊吐著舌頭,一邊伸手去拿第二根,忙不迭的往嘴里塞。 李叔見了,將信將疑得看著蘇瑾,一時間不敢下筷子,只猶猶豫豫得問蘇瑾。 “這是給我們的?” 蘇瑾大概明白李叔話里的意思,她點點頭,寬慰李叔。 “一碗泥鰍,不至于。” 李叔卻還是不太敢下筷子,倒是李嬸坐了下來,夾了一根塞進嘴里。 下一瞬,眼睛驟然亮了。 “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手藝!當真是好吃!” 之前的原主倒是也會做飯,可手藝就那樣,勉強能吃,還常常做壞了,被盛濟民嫌棄。 而蘇瑾則不一樣。 她上輩子家里條件不錯,請了阿姨做飯,她雖然做飯不多,可是喜歡琢磨這些。 之前為了寫一本美食文,她花了不少心思收集華夏古代的美食和世界各國的餐點,甚至找過米其林大廚和御廚傳人學過做菜。 那時候家里一度以為,她想改行做廚子了。 吃過蘇瑾做的菜的人不多,她大多數時候都是自娛自樂。 如今聽到有人夸她做菜好吃,蘇瑾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嬸子喜歡就好?!?/br> 看著自家媳婦吃了好幾個,李叔這才勉強伸筷子夾了一筷子。 隨后,一句話不說悶頭夾了好幾筷子,就連手邊的酒都顧不上喝了。 一家人悶頭就吃,唯獨剛剛被痛打一頓的小崽子紅著眼睛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蘇瑾見了,拿起筷子給小崽子夾了一根泥鰍,沖著他笑,“嘗嘗看。” 小崽子別過頭重重哼了一聲,“我不吃你做的東西,萬一你下了毒呢!” 話音剛落,就被他娘狠狠給了一個爆炒栗子。 “再跟外面學這種不三不四的話,打斷你的腿!” 小崽子趕緊把頭埋進碗里,把那根炸泥鰍扒拉進了嘴里。 蘇瑾看他吃了,又掃了一眼那只已經空空蕩蕩的碗,笑著站起來對李嬸說,“家里還燉著湯,我先走了。” 她這么說,李嬸那句留下吃飯就沒說出口,只好很不好意思的把蘇瑾送出門去。 看著蘇瑾離去的背影,心里咂摸著有些不是滋味。 轉身回到飯桌前,她有些訕訕得對著自家男人說道,“咱們今天也太怠慢錦繡了?!?/br> 李叔一邊喝著酒,一邊咂了咂嘴,回想著那炸泥鰍的好滋味,漫不經心得說,“她平日里也沒少拿咱家的,什么怠慢不怠慢的?!?/br> 半天不見自家媳婦有動靜,他抬了抬眼皮,又說道,“大不了明天你做點好吃的,給她送去,鄰里鄰居的有來有往哪有那么多心思?!?/br> 李嬸想著,“也是。” 她剛剛拿起筷子,就聽見一聲如雷的哭聲響起,卻見自家小兒子仰著頭,嚎啕大哭起來,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滴。 李嬸嚇了一跳,以為他是哪里疼,趕緊著急忙慌得問她。 “泥鰍沒了”說著,他扯著嗓子嚎啕得更加厲害。 院墻的另外一邊,就是蘇錦繡家。 她剛剛踏進院門,就聽見隔壁傳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淡到幾不可查的狡黠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