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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出神地想著什么,陶如蘊有些心急,“你就打算一直在破廟住下去嗎?” “我已找到了暫住的地方,一會就搬到邸店?!绷掷C眼眸半抬,心中有些許觸動。這些高門小姐們,倒真是很有些熱心腸。 陶如蘊松了口氣,語氣仍有些生硬,“那就隨你吧?!?/br> 林繡手心一沉,多了一兜碎銀。 “她托我把這些給你。”陶如蘊本來走出幾步,又轉身道,“陶府空閑屋子多得很?!?/br> 說罷也不等她回答就走了出去。 言下之意明白得很,林繡把銀子細心裝好,目送她走遠。 唇角卻是不自覺地勾起來。 ---- 離城隍廟不遠就是梅關,此處臨近驛站,常有駐京官差、各色買辦商人和外地游客出入。因此飯館酒莊之類極其繁多,幾乎要達到三步一家,五步一樓的程度。 不知這噱頭真假,京中灌湯包第二十八代傳人和前朝御廚重重重孫等在此齊聚一堂,來過某家小店微服私訪的皇帝比歷代帝王傳記上的還翻了個番。 邸店住宿,腳店吃喝。林繡挑了家便宜的打包入住,褚鈺一間,自己和阿蠻一間。 收拾妥當,肚子也早就叫起來,順便出門去找些吃的。 酒樓門口立著青衣白衫、手搭毛巾的伙計,笑容燦爛可比現代的門童。對來往顧客說辭卻是不同,年輕些的通通喚作“官人”,富態些的則叫著“員外請進”。 林繡被他拍馬的技藝吸引了,在酒樓門口踱來踱去,邊想著若不是錢要拿來重新擺攤,也不至于現在“三過其門而不入”。 磨蹭了一會,終于尋到間家常面館。林繡不急著點菜,待看清面食大多幾文一碗后,才慢悠悠入座。 這家面館賣的飯食沒甚特點,主打便宜量大,一分一角賺的都是辛苦錢。因此在一片精巧價昂的“旅游餐”中脫穎而出,才清早就人頭攢動。 入店坐定,林繡招呼著小二,“我來碗素面,再要兩碗鹵rou面?!?/br> 褚鈺和阿蠻爭先恐后,“我也要素面?!?/br> 林繡笑起來,在兩個孩子腦袋上各敲了一下,“看把你倆小氣的?!?/br> 又轉頭向小二吩咐著,“來三碗鹵rou面?!?/br> “您可還要來點配菜?今日麻辣兔頭與鹵毛豆都絕對新鮮?!毙《Φ每捎H。 旁邊食客俱是左手蒜瓣右手卷面,再配一盤涼拼或是鹵牛rou,吃得風卷殘云。 努力咽下口水,林繡擺擺手,“吃不了那許多?!?/br> 沒坐一會兒,漆黑托盤碼了三個白瓷海碗,利利索索地端上桌。 醬紅鹵汁掛在面上,澆了芡一般極濃稠,緩緩流動著。碎rou和面條不分你我,黏糊糊、熱呵呵地堆起滿滿一碗。 鹵rou看著簡單,大到rou的選用,小到青紅花椒的成色、八角草果的用量無一不重要。若鹵制過程哪步出了差錯,做出來的rou便味同嚼棉花了。 面碗側邊臥著一個很精巧的溏心蛋,漂亮的好像能印在泡面廣告上。林繡拿筷子尖一戳即破,金燦燦地流到面條上。她挑眉,古人智慧誠不我欺,誰說只有華爾街證券經紀人才會吃班尼迪克蛋。 燙得微微發蔫的幾根青菜擺在旁做裝飾,愈發顯得這幅“廣告畫”濃墨重彩起來。 面是堿水面,微黃而韌。 她極愛吃這種“死板”的硬面,若是太過彈牙,就不像吃面,而更像在嗦米粉了。 越是好飯才怕晚,坨了的面只能勉強稱作是一團碳水了。 林繡夾起一大筷緊擁著碎rou的面條,直到入口前那刻還是冒著白氣。 鹵rou最關鍵在那緊熬慢燉、亮晶晶半透明的膠質。這碗七瘦三肥,皮rou分離,煨得極爛糊,想必廢了不少火候。她吃一口面,想起蘇東坡老先生的那句“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時他自美”來。 林繡又單獨夾起點rou細品,鹵料用的應該是桂皮而非rou桂。香料激起醇厚的香味,又不至于奪了rou原本的鮮甜。 呼嚕呼嚕吸完面,碗底存著一小口油,還是差了點意思。不過價格美麗,不必苛求味道也完美。 她食指輕叩桌面,“勞煩來碗面湯。” 小二快手快腳地端上了桌,還布了兩份小菜。一碟漬蘿卜,一碟炸花生米,俱是很新鮮的樣子。 看她神情疑惑,小二笑著解釋,“姑娘,這是今日贈菜?!?/br> 林繡瞟了眼別桌,都是大盤裝的滿滿一碟,沒有這小巧的贈品。 她之前去飯店也被送過菜,卻是隔壁桌為了死纏爛打要聯系方式。再一環顧,這小店里似乎沒有孔雀開屏般的男子。 老板是位中年婦人,挑了簾子囑咐她慢用。聯想到自己窮得叮當響的樣子,林繡倒是頓悟了,心道還是善良的人多。 飯飽之后,林繡不急著走,與老板閑話起家常來。 扯了半天,還是回到正題上,“請問如今時節,什么食材最便宜?” 她仔細想了想,“左不過苞米洋芋和雜面?!?/br> 林繡心中思忖著,突然就有了主意。 ---- 回到邸店時時間尚早,林繡召開了一次小型會議,論困難的克服與事業的前進。 房子修好之后小店便能繼續開起來,只是鍋碗瓢盆都沒有,這幾日做些什么還無從得知。 褚鈺積極舉手,“我去面館端盤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