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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烏發上沾滿了殘葉和灰塵,眉毛上還有道血痕,但一雙眼睛還是神采奕奕,漾著笑影。 剛才她在樹上摘花,廚房干活的幾人也都好奇圍了過來。攀談一番發現,這姑娘嘴甜手快,很討人喜歡。 “可該到許人家的年紀了?” 這林小娘子似乎天生一副笑模樣,趙大娘拉起她的手,越看越喜歡。 “我表侄在盛京經商,生的一表人才,瞧著和林小娘子倒是般配。” “倒是還沒考慮過此事。”林繡表面淡定地應和,內心卻有些悚然。 她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神仙日子還沒過夠呢。 “姑娘家的該及早打問了。正好我也認識個年輕郎君在說親,今年剛考了科舉,說不定還能高中呢。”徐大娘也插了進來,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話里話外頗有些為她牽線的意思。 她擺擺手,面上羞赧一笑,趕緊轉移了話題,“不好讓客人久等,我先去廚房忙活了。阿嬸,一會再麻煩你們。” 趙大娘戀戀不舍地放開她的手。多好的孩子,改天一定要讓表侄見見。 ---- 剛摘的槐花還含苞待放,她麻利地把它們洗凈、過水,分成兩部分,一份做槐花麥飯,一份則晾干留著做花茶。 焯水去除苦澀后,將槐花朵兒拌以鹽和胡麻油。這一小瓶油是她向隔壁麻婆那里討來的,細細淋上一圈,清白交織的槐花立馬變得鮮亮起來。 往花里拌入面粉,要白面與雜面各半才有嚼勁。慢慢控制開水的用量,攪成顆顆分明的面絮。 一番揉搓就用了不少功夫,提前生火的蒸鍋也徐徐飄起了白煙。 林繡將這滿滿一瓷盆面絮平鋪在屜布上,又細心把粘連結塊的面疙瘩抖摟開來,趁熱放入還上著氣的蒸籠。 片刻白霧升騰,小麥與槐花交織的香氣裊裊飄出來,只需靜待蒸熟便可。 空口吃已是色香味俱全,她怕沒滋味,便再調了一份蘸料。 小米椒、孜然粒、蒜粒用石缽搗碎,加上精鹽和熟芝麻。辣椒不能研得太碎,也不能剁得太粗;油溫太高了要炸糊,太低了又激不出香。等油微微冒煙時,迅速一潑,“滋”的一下,熱辣辣的香氣就起來了。 林繡從袖子里摸出一瓶淺棕色的粉末,輕輕抖摟下一點,撒到蘸料中。前世美食豐富多彩,味精里谷氨酸鈉能激發食物最大的鮮香,現在吃不到了,還有點想念。 她向隔壁老板要了許多棄之不用的小蝦米,曬干用石碾細細磨碎后,用油炒香,又咸又鮮,充作低配版的味精來提一提鮮。 忙活好一陣,此刻總算真正得了閑。林繡凈好手,從包裹里摸出本書。 此回走得急便隨意裝了一本,是從未讀過的新書。 沒了她做著繁體字筆記的本子,現在乍一看,只能從封皮上隱隱約約認出來作者叫江源。說來慚愧,來到這一年,她還是不怎么認識繁體字,平時只能看看畫本圖冊之類的,權當消遣工具。 林繡大略翻動幾頁,看著這天書仿佛夢回學生時代的高數課,滿滿一黑板詳解卻連一個步驟都看不懂。 紙頁上密密麻麻全是豎排小楷,一張插畫都沒有。不過若是沉下心,翻來倒去結合上下文,倒也能猜出其中意思。 等待飯好的過程總是漫長,她干脆硬著頭皮看下去。 ---- 珠梨等在前廳許久,見桃枝還不回來,有些沉不住氣,咬了牙打算親自去看看。 一進廚房,就見灶上騰騰冒著熱氣,小廚娘坐在灶前拿了本書讀。 林繡生的高挑豐潤,即便著粗布衣衫也難掩出塵之姿。 珠梨仔細打量一番,只覺她低垂的眉眼如疏疏檀蕊般明媚,倒也有幾分姿色。 不過嘛還是小家子氣了些,和江大人的氣度是遠不能比的。 珠梨忍不住上前一步,待她看清書名,心里卻是忍不住地鄙夷。她最討厭的就是這般心機深重的女子,也不知道江白是從哪兒找來的人,實在是不三不四。 百無聊賴地合書起身,林繡這才發現有人來。 珠梨不屑地剜了她一眼,冷笑道,“還挺好學,怕是想著要攀上枝頭做鳳凰吧。” 桃枝剛想說話,被她的眼神嚇回去,乖乖閉上了嘴。 林繡:??? 這一句陰陽怪氣又夾槍帶棒的話是從何而起,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還有你,”珠梨雙手環胸,冷哼一聲。她戳戳桃枝的腦袋,實在是恨鐵不成鋼,“一點吃的就把你賄賂過去。” “想當學士府的女主人,可不是看本大人的書這么容易。你” 話音未落,她的手腕突然被人緊緊握住。 林繡正色看著她,“你說這是哪兒?” 珠梨一怔,下意識答道,“大學士府。”說完又覺得失了氣勢,強自鎮定補充道,“如何?” 林繡松開她的手,大腦高速運轉著。 原來江源便是江霽容的字,她竟然誤打誤撞來到了學士府。退婚,改親事,抬侍妾如此串來,江霽容也是小說里推動情節發展的重要人物,還是正面的那種,若是能接觸到,自然百利無害。 林繡定了定心,見珠梨還憤憤看著自己,倒是覺得有些好笑。小姑娘的脾氣真是叫人摸不著頭腦。 “姑娘可不要冤枉了好人。我明明才知此地是學士府上,哪來攀附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