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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難民陸陸續(xù)續(xù)被救回要塞,送到了安全的帳篷里,可好些人都被蟲族打傷了,好幾個因受傷而昏迷不醒急需精神治療。 戈湫帶領(lǐng)的一百人魚在接到消息后前往帳篷救治傷員,那些傷員在看到人魚后瞪著眼睛不敢置信,這讓戈湫等人魚并不舒服,與此同時更不舒服的是這些人幾乎一大半來自于東野。 她們救治完西澤來的難民就離開了,也并不打算對東野難民做出任何救治措施。 臨走時,那些東野難民倏爾就慌了,長久的跋涉已經(jīng)讓他們精神疲勞,一點點舉動就讓他們敏感得不行,在對于人魚族新奇的同時又十分焦灼。 摟著昏迷小女孩的母親跌下床,可她一點不怕疼扯住后面人魚的裙裾,淚眼朦朧道:“我們呢?人魚小姐,我的孩子也受了很重的傷,還沒從睡夢中醒過來,醫(yī)生說必須由你們來喚醒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后面的東野難民見狀,也察覺出不對勁來,能瞧見幾乎所有的人魚族族人對東野人都充滿了冷漠無情,就像在看仇人般。 其中臟兮兮的年輕女人沖到帳篷口慌張道:“人魚小姐,你們不要走,我丈夫手臂斷了半條,被蟲族啃噬了,現(xiàn)在昏迷不醒,我真的很害怕,求求你留下來救救我們。” “這里還有很多人,你們?nèi)唆~不是擅長治療么?為什么只救了幾個人就走?” “是啊,我們東野的人難道還要等明天?我們好不容易長途跋涉來的” “人魚族,南河,難道不管我們了么?” 嘰嘰喳喳的聲音讓戈湫微微蹙眉,她抬眼望著堵在帳篷口的年輕女人,這二十多年所受的艱難困苦仿佛一下子就炸開了,她深深吸了口氣問:“這位小姐,你怎么看你們的首領(lǐng)莊尤?” “莊尤先生?”年輕女人被問得一頭霧水。 戈湫點頭道:“是的,莊尤。” 年輕女人臉上浮現(xiàn)出一點笑意,“莊尤大人人很好,雖然是首領(lǐng)但是帶領(lǐng)我們東野走向經(jīng)濟繁榮,我們是整個艾美拉最富有的國度,對于我們來說,他就是我們的偉人,是我們崇拜的對象。” 她又想起此刻莊尤被星盜控制,難過揩了揩眼淚說:“真希望他能安全逃脫瑞澤爾的掌控。” 戈湫問那個抱孩子的母親,面色淡淡,甚至看不出任何喜怒:“請問,您也是這樣么?” 那母親笑容溫和,“是的,莊尤先生經(jīng)常會給我們這些困難的人發(fā)珍珠,只要賣掉就能換錢” “是啊,是啊,莊尤大人真的特別好,人魚小姐如果那天見到了也是喜歡寬厚的大人的。” “人魚小姐,如果您對莊尤大人有意見,一定是您誤會他了” “莊尤大人,真的很厲害。” 戈湫目光淡淡掃過眾人,她身后的戈娜娜咬著唇瓣再也抑制不住,“長老,我們就不該聽他們廢話,東野來的人能有多少好人?” 這話一出,二十幾只人魚小聲嘀咕,也不想繼續(xù)留在這里,甚至聽著這些人的話心里像被重新撕開了一條血淋淋的口子,不堪又骯臟的記憶讓她們對東野的一切事物充滿了惡意。 “是啊是啊,長老我們走吧。” “這些人不該我們救,難不成林將軍還將強迫我們救人?” “我們?nèi)唆~族難道受的屈辱就不是屈辱么?他們的命是命,難道我們的命就不是命?” 這充滿惡意的話讓東野難民們?nèi)缭饫讚簦踔炼紱]想清楚哪里得罪了傳聞中的人魚族。 戈湫抿了抿唇轉(zhuǎn)身繞過跟前的年輕女性,帶領(lǐng)人魚族離開,留在軍帳里的軍人將欲沖上去的幾個東野人給拉住了,那個隔得近些的年輕女人扯住了最后那只人魚的裙子,淚眼朦朧道:“求求你,我只希望我丈夫醒過來。我不能沒有他。” 被扯住那條人魚咬唇望著她,卻絲毫沒憐憫,反而洶涌著燃燒的恨意,她推開那女人一字一頓道:“知道我們?yōu)槭裁床辉敢饩饶銈兠矗恳驗槟銈兪菛|野人!因為你們跟莊尤是一丘之貉!” “小姐,我們真的不知道莊尤大人做了什么!”年輕女人猛烈搖頭,哽咽著聲音道:“一定是你們誤會他了他一直都是個好人!” 那年輕人魚冷笑道:“你口中的好人將我們?nèi)唆~族囚禁,每天哭泣為你們東野量產(chǎn)珍珠,每天每天呵,每天都讓我們流淚哭泣!我們?nèi)唆~族到底多少是因為提前流淚死亡的?到底多少是因為抑郁自戕的!我們?nèi)唆~族,死了多少,你們根本不會知道!” 字字句句鏗鏘有力的話,讓所有人都震驚了,瞪著眼睛不敢置信看著他,胸膛微微起伏,同時也越來越絕望。 “人魚小姐,可是”年輕女人還想再辯解一下。 “你們口中的莊尤大人,是我們?nèi)唆~族一生的敵人,我們?nèi)唆~族救人!絕不救任何東野人,也絕不會救任何喜歡莊尤的人!”年輕人魚一字一頓道:“你們東野,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你們東野誰沒受過那些珍珠的饋贈,誰沒有享受過那些珍珠帶來的自豪感!” 話音一落,她也跟著人魚族離開了。 東野難民們有片刻失神,畢竟他們心里的莊尤在三方勢力中最能善待子民,可誰能想到這樣的人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來善待他們的。 也因此,連帶著他么身上也充滿罪孽。 這事兒被士兵給報告給了林淮,林淮望著113要塞外煙籠霧罩的夜沉默了好半晌,良久才道:“人之常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