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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鏡沒再說話,只憂心忡忡望著窗外靜謐的夜,倏爾覺得這一晚比想象中的要更難熬。 責任啊,就像她要承擔起聞氏集團的責任,而裴宿也需要承擔起作為艾美拉繼承人的責任。 可人都是自私的,她不希望裴宿陷入危險。 由于人魚族和南河統率會談,接下來兩日她也沒學習熱情,倒是晚上月明星稀時站在甲板上吹風,遙遙望著德蘭帝國那顆主星發呆。 為了裴宿,難得她就要將人魚族和才從實驗室救出來的德蘭人拉入危險境地么? 艾美拉的斗爭,跟他們又有什么關系? 林淮和戈湫的協商逐步磨合,人魚族要求的是安全,對于成為艾美拉子民在戈綺的勸說下并不十分反感,加上林淮承諾給予的安全,漸漸接受了這項決議。 會談進行了一周,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協商得差不多了,雙方簽訂了相關協議后,林淮派遣海軍安置人魚,隨后又邀請船上的人上岸參加宴會,聞鏡、裴宿、棠稚等人也在邀請之列。 這次宴會舉辦地點在將軍府,倒讓塞西爾十分驚奇:“他為什么不在以前的皇宮。要知道,皇宮才代表權利的象征。” 盡管眾人飽含疑惑,但在進入將軍府后就打消了疑慮。 副官曾鳩領著眾人進入宴會時聞鏡婉轉問了,他笑著道:“是這樣的,林將軍是將軍,一直住在將軍府,外界有些不知道南河境況,都說將軍入主皇宮篡權奪位,但實際上將軍一直都謹守皇宮,暫時為皇室代為管理南河而已。” 聞鏡一顆心不知怎么攥緊了。 這些日子,她想得東西確實有些多了,想得多便變得猶豫,變得不夠果斷。 在進入會場后,聞鏡去了一趟洗手間,走廊上的軍人正在將一副畫像搬運離開,由于橫著她沒怎么在意。進衛生間匆匆解手完畢,出來就撞了個人。 對方手中的紅酒潑灑出來,直直撒到了衣襟上。 “不好意思。”聞鏡忙道歉,招手讓服務生拿紙巾過來。 “林楠?你你回來了?”對方愕然望著聞鏡,有些激動拉過聞鏡的手道:“真的是你?我還以為看錯了,你剪了短發后我都要認不出來了。” 就在這時,路過的幾個中年女人也覷見聞鏡的臉,從短發里辨認出熟悉的容貌,紛紛圍了上來,將人給細細打量了一番。 聞鏡愣住了,捕捉到“林楠”字眼時脊梁都僵住了,遲疑問:“你叫我林楠?” 林楠,她已經很久沒聽起別人提起這個名字了。 就好像,隨著死亡她已經消失在所有人的記憶里。 “是的,不過你怎么”那人似乎也意識到不對勁,紳士的面容上呈現些尷尬。 聞鏡沉默了下打斷了他的話道:“我不是林楠。” “哦,是啊,你確實太年輕了。” 那人堪堪反應過來,也察覺到眼前人容貌僅二十歲左右,不過是個小姑娘,跟林楠那樣的四十幾歲的女子是不同的。 就算林楠在,也絕不會是這青澀稚嫩的模樣。 幾個簇擁過來得人聞言要告辭,但聞鏡攔住他的去路,禮節性問:“請問,您口中的林楠是?” 她不笨,也不傻,就這些人將她認錯來看母親林楠似乎還隱藏著什么事情。 這不禁讓她想起剛進艾美拉時祭祀給她在臉上畫的獅紋,而南河林家正好獸形是獅子。 從進入艾美拉疑似獸形為獅子后,她確實猜測過跟林家的關系,可一直在刻意回避。一則是艾美拉人與德蘭帝國杜絕婚姻關系,二來是她始終不愿意真正跟艾美拉幾方勢力扯上關系。 可是真相好像要擺在她面前了,推擠著她朝前,她不得不弄清楚林楠跟林家到底什么關系。 “林楠,是艾美拉曾經最有才華的藝術家,也是林淮將軍的親妹,二十年前失蹤,已經很久沒回來了。不少人說,林楠小姐早就去世了。”那人緩緩道。 聞鏡手指漸漸握緊,“她跟我長得很像?” “這位小姐可以去看看,林淮將軍剛剛才命人將林楠小姐的畫像搬走。” 聞鏡心臟怦怦直跳,轉身朝相反方向而去,越過走廊疾步轉過拐角,尾隨著軍人們進了一間破敗的雜務室,在灰塵彌漫的屋子里,頭頂的燈光灑落將四周映照得清晰極了,那張比人好高的畫像此時此刻被一張幕布遮罩著,暗示著古舊殘破。 “小姐,你不能隨便進來。”有軍人阻礙欲將她攔阻。 可聞鏡不愿意再被蒙蔽了,這甚至在觸動著她心底另一個謎團,她推開兩名軍人越過去一下子扯開那塊幕布。 “劃拉”一聲,幕布滑落下來,她看見畫像上身著蕾絲花邊長裙的少女站在桃花樹下,伸手拉一支桃花輕嗅淺笑模樣,長發及腰,微微昂著頭,幾只蝴蝶在桃花樹側飛舞。 畫像右側隱蔽些的地方,還蜷縮著一只雌獅,懶洋洋模樣。 是林楠。 聞鏡不會認錯自己的母親,可也就是這一瞬間好像什么都顛覆了,以至于讓她對自身產生了一種懷疑,好像渾身都在生長著長長的獅子毛發,這感覺讓她毛骨悚然。 “小姐”后面的軍人沖過來拉住了她。 聞鏡轉身離開了雜物室,三步并兩步朝宴會廳而去,她現在急需找到裴宿,她想像往常那樣抱抱裴宿,希望裴宿能安慰安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