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萬丈懸崖。

    掉下去，就再沒活路了。

    “婆婆，不要！”

    熊星星歇斯底里，她飛快地撲到地上，千鈞一發之際拉住了婆婆的手。

    可惜她力氣太小，根本扛不住，很快就跟著婆婆一起墜亡。

    畫面又是一轉，她竟然再次回到了剛才的那一幕。

    婆婆依然在懸崖邊上叫她。

    這一次她使出全力大聲叫婆婆，“您不要亂動，就呆在那里，我來接您。”

    婆婆微笑著，依然是慈祥和藹的模樣。

    她拉住婆婆的手那一刻，松了長長一口氣。

    “婆婆，你嚇死我了。”

    熊星星撲到婆婆懷里，喜極而泣，婆婆也抱住了她，兩人相擁，本是很溫馨的畫面，可下一瞬，熊星星的手卻不受控制，忽然狠狠推了婆婆胸口一把。

    就當著她的面，婆婆再次墜下懸崖。

    “不要……”

    熊星星又一次重復撲到懸崖邊的動作，可這次，她只能眼看婆婆跌入萬千云層，轉瞬消失不見。

    強烈的恐慌情緒在這一瞬冒出頭來，她哭得呼吸都困難。

    為什么？

    她揚起手猛扇了自己一巴掌，剛才那種感覺太過真實。

    那就是她親手所為。

    是她殺死了婆婆。

    淚水滴落到崖邊的石塊上，寒風拂過她的臉，繼而卷起一股刺痛感，畫面再轉。

    這次，她還在原地不動。

    視線突然變得清明，凝視著這萬丈深淵，她嚇得魂飛魄散。

    “星星。”

    “星星，婆婆在這兒呢。”

    熊星星回頭，只見面前出現了兩個婆婆，每一個都和藹可親，她分不清孰真孰假。

    “星星，我們回家。”其中一人朝她招手，她剛伸出手去，又害怕變成之前那幕畫面，她哭著縮回手。

    “婆婆，不敢，我不敢……”

    “星星，我才是婆婆啊，她是假的，只要你殺掉她，就可以逃出夢魘。”

    另一個人又蹲到她面前，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

    她手心的溫度好真實。

    熊星星不由得想起曾經炎熱的夜晚，她被蚊子叮咬得睡不著，婆婆拿著一把扇子在床邊輕輕幫她扇風，時不時揉下她的頭，溫柔喚她一聲星星。

    那是她回不去的日子，千金不換。

    熊星星盯著面前的兩個人，眼前被蒙上層層迷霧，她看不清，猜不透。

    “誰……誰才是真的婆婆？”

    “星星，婆婆今天賣廢品得了錢，帶你去買冰淇淋，好不好？”

    婆婆哆嗦著手，從兜里取出幾張皺巴巴的錢來，送到了熊星星的面前。

    這一幕，她也曾夢見過。

    熊星星堅信她才是真的婆婆，她哭著起身，朝著那位站著的婆婆撲去。

    卻在這一瞬，婆婆悶哼了聲。

    她低頭，只見婆婆腹部插著一把匕首，正痛苦地看著她，“星星……”

    熊星星垂眸，發現自己滿手是血。

    “不是我，不是……”

    熊星星聲音哆嗦著，她不住地搖頭，哭得渾身顫抖，等她想再次抱住婆婆時，她又時往后栽去。

    而等她再次轉頭，原本蹲著的那位婆婆也站起身來，對她笑著，手中憑空變出一把匕首，插進了她的心口。

    熊星星捏著匕首，只身墜入懸崖……

    這一次，夢境不再更迭。

    可她卻在這幾番噩夢中輪回反復，被夢魘糾纏著沉沉浮浮，遲遲未能蘇醒。

    “婆婆，婆婆……”

    “走開，別碰我！”

    她害怕再看到婆婆的臉，害怕懸崖，她把自己封閉，直到睜眼，神情變得默然，冰冷得沒了溫度。

    “看到沒有？”

    凌晨，處理掉浪哥一群人的尸體，davi再回到密道，看到熊星星跟其他小孩一樣，似是櫥窗里的漂亮標本，就那樣安靜而乖巧地坐著，滿意地勾起唇。

    東方面孔露出運籌帷幄的笑容，“我說了，儀器精密，不會找不到她的破綻，看來那個婆婆，就是她的軟肋，可惜，以后只會是她的夢魘，讓她看到就生不得，死不能。”

    davi吐出一道煙圈，笑問：“我一直不懂，為什么黑熊先生會高薪聘你來，現在我明白了。”

    “你有本事讓她們百依百順，今后無論是去到任何家庭，她們都只會如出一轍的服從，從小乖到大，只有這樣，黑熊先生這里永遠不會有售后的煩憂。”

    男人笑得一臉諱莫如深。

    “是時候了，收網吧。”

    davi把煙蒂丟到地上，腳尖輕碾了兩下，揚手道：“帶上他們，走了。”

    一群小孩根本不需要栓上鐵鏈，因為他們自然而然地會聽話。

    他們三五成群，沿著暗道來到背街，天才蒙蒙亮，路上沒人，他們一個個的，齊齊上了貨車廂。

    宛如被脫走了靈魂，所有小孩的眼神，都空洞渙散，毫無聚焦。

    熊星星蹲在車廂角落里，分外安靜。

    車子開到正街，與一輛黑色勞斯萊斯擦身而過。

    席九澤闊步走進蘇荷酒吧。

    酒吧營業到清晨六點鐘，此刻剛偃旗息鼓，客人散盡，店員們才得空坐下清賬。

    男人進來，從門口籠罩進來一層黑色陰影，所有人朝他看去，仿佛與惡魔對視般的膽寒。

    “先生您……您找誰？”

    席九澤身后，還有十位訓練有素的保鏢。

    “熊星星在哪里？”

    他的嗓音冷厲。

    店員們面面相覷，“先生，我們不知道你說的熊星星是誰？可以給我們看看她的照片嗎？”

    “一個小孩，昨晚來你們酒吧，至今未歸。”

    席九澤沉眸，隨手揪住一名酒保的衣領，把手機上跟熊星星的合照給他看。

    “認不認得？”

    酒保搖了搖頭，“不……不認識。”

    席九澤薄唇勾起，把他丟飛出去，他摔在桌腳邊上，吐出一口鮮血來。

    其他同事哆嗦著，也趕緊湊上前來。

    “這……這個小孩我好像昨晚見到了。”

    有個女服務生指著手機，聲音顫抖著說，“她是浪哥帶來的，我在門口接電話時看到了她。”

    浪哥？

    席九澤嗓音沉冷，“把你們顧經理叫下來，我有事問他。”

    他們不敢怠慢，趕緊去請人。

    與此同時，席九澤走進他們吧臺，手指在電腦上飛快cao作，很快查到了浪哥手機號。

    但撥過去，卻無人接聽。

    于是他又定位他的手機ip，顯示就在蘇荷酒吧周圍。

    “去后院找。”

    熊文柏匆匆趕到，二話不說帶人去了后院。

    昨天，席九澤給他安排了任務，他忙到凌晨五點才回去。

    本來洗洗就要睡了，如果不是聽到熊星星房里電腦一直在響，他推門進去看了眼的話，他根本不知道，她竟然徹夜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