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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這是今天的冠軍獎品。你不是說喜歡嗎?送給你了。” 這條項鏈是今天的冠軍獎品? 倪音忽然理解了上午她說喜歡這條項鏈時時也那句意味深長的“知道了”,原來他拼盡全力,就是為了贏下項鏈送給她啊。 倪音覺得自己的腦海里有個蜜罐被推翻了,那甜甜的蜜醬糊住了她的神經,她一下子無法自如思考,只是覺得好甜好甜。 時也見她呆呆的,直接伸手將項鏈取出來,往她脖子里戴。 冰涼的鏈子觸到肌膚,倪音輕輕打了個寒顫。 周圍的人開始吹口哨,鼓掌,原先只是那一圈,很快起哄的勢頭輻射開去,越來越多的人往這邊望。 “好家伙,這就直接送人了?那上面的鉆石,沒有百來萬也有大幾十萬吧?” “為搏美人一笑,你懂什么?” “大手筆大手筆。”什么? 倪音只想到這項鏈一定很貴,但沒想到會有這么貴! 不過也是,這樣級別的馬術大賽,獎金動輒幾百萬,獎品當然不可能拉胯。 時也旁若無人,自如地將鏈子扣好,繞到她面前,仔細打量一眼,說了句“好看”。 倪音瘋狂朝他使眼色,那句壓在嗓子眼里的“你不怕傳緋聞啊”呼之欲出。 時也終于看懂了她的顧慮,對她說:“我們下去說。” 倪音連連點頭。 兩人跳下了觀眾臺,將起哄聲甩在身后,走出好長一段距離,倪音的臉頰仍在發燙,她的脖子也格外僵硬,像昨晚沒睡好落枕了一樣。這么貴重的項鏈,她戴著一點都不適應。 “時也,這項鏈我不能收。”倪音說著,抬手要去摘自己脖子里的項鏈。 “別。”時也一把將她的手按住了,“你戴吧,女生的項鏈,我留著也沒用。” “你可以送給你女朋友。” “我沒有女朋友。”時也皺了下眉,“你忘了嗎?我上次走的時候說了,我沒有女朋友。” 倪音當然是記得的,他說的上次,就是他喝醉了酒來找她的那一次。后來,她知道他沒有女朋友,還竊喜了很久。 “我記得你上次也說你沒有男朋友。”時也抿了下唇,喉結微滾,“怎么樣?現在有了嗎?” 這一別,又是兩個月了,他不確定,這兩個月會不會產生什么變數。 “沒有。” “太好了!”他抑制不住喜悅,幾乎脫口而出:“那你做我女朋友吧!” 倪音想,這個世界上,每一個有過暗戀經歷的人大概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為自己編織一個夢幻場景,那就是暗戀的人突然對自己表白。 是的,她曾無數次幻想,如果時也突然對她表白,她會怎么樣。 她會尖叫。 她會緊緊將時也擁抱。 她會忙不迭地說好。她一定會用盡一切能量,讓時也知道,他喜歡的女生已經愛了他很多很多年。 可即便早已在腦海里將這個場景演練過千遍萬遍,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倪音還是笨拙地像一個沒有提前看過劇本的新人。 她怔忪了好幾秒,然后問了一句傻到家的話:“你讓我做你女朋友,不會就是想給這條項鏈找一個歸宿吧?” 時也被倪音奇特的腦回路驚了一下,好在他反應夠快。 “傻瓜,我讓你做我女朋友,是想給我的心找一個歸宿。” 倪音仍如夢似幻。 時也并不知道她是被美夢成真的喜悅沖昏了頭腦,還以為她對自己的真誠存疑,頓時就緊張了起來。 他剛才比賽的時候,都沒有那么緊張。 “倪音。或許你覺得我的表白有些草率,但其實,我今天對你說的話并非一時興起,它在我心里放了很久了,只是我一直不敢告訴你。” “不敢?” 倪音不相信,優秀如時也,還有什么是他不敢的,一直沒有勇氣開這個口的,明明是她。 “對,不敢。” 不敢,不是沒有勇氣開口,而是他清楚,開口僅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可一旦把她拉進自己滿目瘡痍的世界,她要承受的會是怎樣的壓力。 他沒有勇氣去面對的,是她會因為他而受到傷害的任何一絲可能。 “我這兩年,你也知道。風光回國,跌入谷底。飛力馬術大賽上的那一摔,把我的自信摔得粉碎。當全世界都開始質疑我的能力,我沒有底氣反駁,因為連我都開始懷疑我自己。英國的戰無不勝像是一場醒來就開始模糊的夢,我明明得了那么多的冠軍,卻記不清贏是什么感覺了。我憎厭自己,憎厭自己輸掉比賽,更憎厭自己失去對自我的判斷,而去選擇相信那些質疑。我知道這樣的我沒有辦法給你一個好的未來。” 所以,當他誤會她和盛致遠的關系,他連問清楚的勇氣都沒有,更別說去競爭。 他沉浸在愛而不得的痛苦之中,愈發沒有拼搏的動力。 直到,誤會澄清。 當他知道她并沒有男朋友,他狂喜、激動,恨不能立時三刻就對她表白,但僅存的那點理智告訴他,他現在還不配。 回國時,他允耿天華一個冠軍,他還沒有做到。他身陷泥淖,自己也未拔足,他甚至,連最后的自信都失去了。 一個沒有自信,無法完成自己使命的騎士,如何去保護他的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