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隱約覺得，這件事是沖著他來。

    衛(wèi)靈兒因舒瑾的話低一低頭說：“是，大表哥?！?/br>
    若這個人非沖她來，便與她之前想的不一樣，而舒瑾方才會否認，或是發(fā)現(xiàn)別的端倪，可不方便告訴她。

    “走吧?！笔骅聊吹眯l(wèi)靈兒片刻說。

    衛(wèi)靈兒點頭：“嗯。”拽著他衣袖的手指也慢慢松開。

    ……

    他們從巷子里走出來。

    已經(jīng)和明言碰過面的明行正巧趕到這里。

    舒瑾交待明行去查一查那人身份，沒有和衛(wèi)靈兒多留，仍是往醫(yī)館去。明言聽從舒瑾吩咐，先帶衛(wèi)昭去醫(yī)館與舒凱、舒靜怡會和，而舒靜柔也已經(jīng)在這里。

    等在醫(yī)館門口的衛(wèi)昭見到衛(wèi)靈兒當即撲上來。

    他一把抱住衛(wèi)靈兒，埋在衛(wèi)靈兒身前大哭，哭聲里面滿是害怕。

    “沒事了沒事了。”

    衛(wèi)靈兒手掌輕拍衛(wèi)昭的后背安撫他，“別怕，jiejie沒事?！?/br>
    處理過傷口的舒凱以及舒靜怡、舒靜柔聽見動靜都從醫(yī)館里走出來。舒靜怡望見衛(wèi)靈兒脖頸的血痕，瞪大眼睛：“表姐受傷了?！庇置πl(wèi)昭說，“棗兒先讓jiejie進來，讓大夫看一看?！?/br>
    衛(wèi)昭聽見說衛(wèi)靈兒受了傷，立刻松開手。

    他努力仰頭看衛(wèi)靈兒，抽抽噎噎：“jiejie受傷了……”

    “一點小傷，不礙事的?！?/br>
    衛(wèi)靈兒拿帕子幫他擦眼淚，索性牽著他走進醫(yī)館，讓大夫幫她瞧一瞧，好讓衛(wèi)昭放心。

    傷口很淺，確為小傷，只是傷在頸間，難免令人驚嚇。

    不過大夫幫衛(wèi)靈兒看過、處理過傷口以后，衛(wèi)昭也未再哭，變得乖巧安靜。

    幾番驚魂過去，一行人心情凝重回鄭國公府。

    回到府中，舒凱和衛(wèi)靈兒受傷的事難免驚動舒衡和薛念蘭。

    尤其舒凱離科考不過兩個月時間。

    幸好傷得不重，否則只怕是要耽誤參加春闈，因為此事，舒靜怡回府之后又哭得一場。

    那個時候舒凱帶舒靜怡隨人潮離開燈會。

    混亂之中擺放花燈的高大木架突然倒下，若不是舒凱拿身體護著舒靜怡，受傷的人便是她。

    可舒靜怡卻寧愿自己受傷。

    倘若哥哥傷重沒辦法參加今年的春闈，她真的要自責死。

    舒靜怡哭得一抽一抽。

    之前在醫(yī)館舒靜怡便哭得許久，舒凱費了一番功夫才把人哄好，此時見她又哭得兇，頭疼不已。

    “meimei別自責?！?/br>
    舒凱無奈嘆氣，“你是我meimei，我定然是要救你的，受點兒傷不算什么?！?/br>
    舒靜怡語帶哽咽：“可我差點害得你不能參考科考?！?/br>
    “不是你害的?！笔鎰P說，“而且，我現(xiàn)在不是沒有大問題嗎？大夫也說，養(yǎng)上十天半個月便無礙了?！?/br>
    舒靜怡依然止不住淚。

    舒凱唯有道：“你一哭我便頭疼，meimei，你當真要一直哭下去嗎？”

    舒靜怡一聽自己哥哥頭疼，當即咬唇，克制哭意。

    只是眼淚仍在吧嗒吧嗒掉。

    薛念蘭在旁邊拿帕子幫舒靜怡擦一擦淚：“怡姐兒別哭了，這件事沒有人會怪你的。你這么哭下去，你哥哥心疼你，能不頭疼嗎？”

    舒靜怡小聲：“我不哭，哥哥別頭疼?！?/br>
    薛念蘭拍一拍她的手，又見他們個個從外面回來都是一臉疲憊，了解過情況，確認都沒有大礙便讓他們回去休息。

    衛(wèi)靈兒也受了傷。

    薛念蘭命人取來不會留疤的藥膏，叮囑她記得按時擦藥。

    舒瑾回來后則隨舒衡過去書房。

    只是晚一些舒衡回到正院時，面色鐵青。

    薛念蘭見他大步進來，又這般模樣，是和舒瑾談事談得不順利，但仍問：“老爺怎么了？”

    “為何這樣心氣不順？”

    舒衡大馬金刀在羅漢床上坐下。

    他灌下一杯熱茶，想起在書房里舒瑾的那些話，心情難以好轉(zhuǎn)。

    卻也沒有和薛念蘭多說。

    舒衡眉眼沉沉，又倒一杯熱茶兀自灌下。

    他這個兒子……

    不知究竟背著他在做些什么事。

    ……

    雪梅院。

    從正院回來以后，衛(wèi)靈兒先送衛(wèi)昭回房間，讓海棠服侍他洗漱過，看著他鉆進被窩里。

    “睡吧，睡醒一覺便沒事了?！?/br>
    衛(wèi)靈兒手掌貼一貼衛(wèi)昭的額頭，輕聲道。

    躺在被窩里的衛(wèi)昭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烏亮的眸子看著衛(wèi)靈兒：“jiejie也早些休息?！?/br>
    衛(wèi)靈兒點頭說：“睡吧?！?/br>
    衛(wèi)昭便閉上眼睛。

    片刻，他又悄悄睜開眼睛看衛(wèi)靈兒。

    依然坐在床沿的衛(wèi)靈兒將這一幕看在眼中，問：“怎么不睡？”

    衛(wèi)昭小聲道：“jiejie，我會趕緊長大，會變得很厲害，以后都能保護你?！?/br>
    “好。”

    衛(wèi)靈兒知道衛(wèi)昭是真心想要保護她，她微笑說，“jiejie會一直相信你。”

    衛(wèi)昭重重點了下頭，再次閉上眼。

    這一次，他很快睡著了，房間里響起輕淺的呼吸聲，衛(wèi)靈兒也起身，輕手輕腳退出去。

    她離開衛(wèi)昭的房間行至廊下，海棠便迎上來。

    “世子爺讓人送來藥膏，說是擦這個藥膏不用擔心留疤。”

    衛(wèi)靈兒微微頷首，接過那盒藥膏回房間。

    沐浴過后，海棠幫她擦藥。

    看著衛(wèi)靈兒雪頸細長的傷痕，海棠心疼不已，忍不住罵：“那人當真是喪心病狂，死有余辜！”說著又嘆，“論起來，今日可是元宵佳節(jié)，鄴京城中竟然混亂至此……當真叫人匪夷所思，從前在江南，也從來都沒有這樣的呀?！?/br>
    “大概是人太多吧?！?/br>
    衛(wèi)靈兒說著，見擦好藥膏，抬手取下發(fā)間的一支步搖。

    “今日這樣的情況，沒怎么受傷便是幸事?！?/br>
    “其他也不必想那么多?！?/br>
    海棠一邊幫衛(wèi)靈兒摘首飾一邊道：“是，小姐?！?/br>
    衛(wèi)靈兒卻又想起徐闊的那句“多事之秋”，今天燈會上的情況不知與去年踏青那一日是否相似。

    她仍記得那時明鏡門抓到的人提及過前太子。

    如若幾次三番都與這些事有關(guān)系，鄴京城……恐怕確實要不太平了。

    還有劫持她的那個人。

    若非沖著她來，難道是與舒家有關(guān)系？會和大表哥有關(guān)嗎？

    會不會是之前那個藏在呂姨娘背后的人？

    衛(wèi)靈兒躺在床榻上后，腦海里反復琢磨著這些事情，不知不覺沉沉睡去。

    扶風院。

    舒瑾從舒衡的書房回來以后，明行也已回到府中。

    “可有發(fā)現(xiàn)？”

    他邁步入得扶風院，淡淡開口問，跟在他身后的明行隨即一一細說。

    “燈會上的混亂與一瘋瘋癲癲之人有關(guān)，那人舉著兩把殺豬刀沖到人群里，才導致那一場混亂。而那個人，后來被亂棍打死了，據(jù)說是在附近住著的。街坊里認得這個人的都說是一直就這樣，他的老爹和老娘也哭天搶地去街上幫他收尸了，一時半會瞧不出別的奇怪之處?！?/br>
    “巷子里的那人身上沒有特別的身份線索?！?/br>
    “但他應是常年習武，從他手掌厚繭看，極可能是行伍出身。”

    行伍出身……

    舒瑾眸光微沉，倘若此人沖他而來，那么當著他的面劫持靈兒的目的為何？

    抑或是——

    這個人的目的不過是逼他出手？

    ……

    元宵燈會的混亂傳到永興帝耳中。

    得知許多百姓因此受傷，乃至有老人和孩童因這場混亂而喪命，永興帝震怒不已，朝堂上也起一陣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