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偶遇，回頭望見馮語姍眼中的笑意，舒靜怡心中歉疚更甚。

    壓下心底的情緒，她維持笑容說：“好巧呀，在這里遇到，原來你們也來了南椒山登高。”

    馮語姍點頭道：“嗯，今日畢竟是重陽節(jié)。”

    站在馮語姍身后的馮語妍和往日那樣，溫柔笑著也同她們寒暄。

    如是說得一會兒話，先把衛(wèi)昭送上去五樓的舒瑾折回來，對舒靜怡道：“方才不是鬧著說渴了餓了嗎？”

    “茶水和糕點都備下了，快來用。”

    兩句話把舒靜怡解救出來。

    馮語姍微微一笑：“靜怡快去吧，怪我不好，非拉著你說話。”

    舒靜怡唯有道：“不礙事，那我先上去了，回頭見。”

    她轉(zhuǎn)身和舒靜柔、衛(wèi)靈兒上到登高樓的第五層，悄悄回頭看一眼，馮語姍仍站在那里望著她笑。

    ……

    “靜怡今天好像有些怪。”

    舒靜怡她們都上去后，馮語妍和馮語姍也回去了，她低聲對馮語姍說道。

    馮語姍皺眉，不解問：“哪里怪？”

    馮語妍本以為她是在舒靜怡面前強作鎮(zhèn)定，未想馮語姍是當真不覺得，心下嗤笑一聲，面上輕聲說：“jiejie不覺得，靜怡好像有些疏遠我們嗎？”但和舒靜怡關(guān)系更好的從來都是馮語姍，所謂的“我們”更多的無疑是指馮語姍。

    “有嗎？”

    馮語姍瞥一眼馮語妍，“定是靜怡爬山累了，你能不能不要胡思亂想？”

    馮語妍倒樂見馮語姍少一個朋友。

    既然馮語姍不覺得，她便笑：“jiejie說得極是，是我想岔了。”

    馮語姍哼笑道：“你總是這樣。”

    說著她徑自往前走，心里想的也是別的事情。

    而舒靜柔上去登高樓的第五層以后，見沒有其他人在，忍不住和衛(wèi)靈兒小聲道：“表姐，我看見語姍對我笑，心里真不是滋味，她其實對我挺好的，可是……”

    衛(wèi)靈兒理解舒靜怡心下那一份難受。

    她替舒靜怡倒一杯菊花茶，抬手摸一摸舒靜怡的發(fā)鬢：“沒事的。”

    衛(wèi)靈兒湊到舒靜怡耳邊小聲道：“她們?nèi)缃裆形闯鲩w，平日里難免黏在一處。往后她們各自婚嫁，來往少了，你和語姍自也能多一些來往。日子還長，不要太難過，以后也不是見不到了呀。”

    舒靜怡本來是挺難過的。

    可聽衛(wèi)靈兒這么一說，深覺有道理，那種難過的情緒不覺散去大半。

    “表姐說得對。”

    舒靜怡捧著那杯菊花茶，不由笑逐顏開，“日子還長呢。”

    “對。”衛(wèi)靈兒頷首，替舒靜怡又夾一塊菊花糕，微笑說，“所以沒事的，先吃糕點吧。”

    舒靜怡笑起來：“好。”

    心情好轉(zhuǎn)的舒靜怡吃過幾塊糕點，喝過菊花茶，便盯上舒凱手邊的菊花酒。

    “哥哥，我也想嘗一口。”

    舒瑾身上有傷，不宜飲酒，這一壺菊花酒幾乎可謂歸舒凱所有。

    難得meimei有需要“求”他的時候，舒凱一笑，故意逗她：“怡姐兒想喝？”

    舒靜怡鼓一鼓臉頰：“讓我嘗一嘗嘛！”

    她拉上舒靜柔，“我沒嘗過，柔姐兒也是。”轉(zhuǎn)而再問衛(wèi)靈兒，“表姐嘗過菊花酒嗎？要不要一起嘗一嘗？”

    衛(wèi)靈兒搖一搖頭。

    舒靜怡立時對舒凱說：“哥哥你看看，我們都沒嘗過呢！”

    舒凱笑道：“你們往前沒碰過，如若一杯就倒，回去怎么向娘親交待？”

    舒靜怡不滿噘嘴：“那也不會責怪你。”

    “大哥哥，你說呢？”

    她果斷又尋求舒瑾的幫忙，“我們嘗一下，沒事的，對不對？”

    舒瑾看一眼舒靜怡，幾息時間，去看衛(wèi)靈兒。

    衛(wèi)靈兒覺察到舒瑾的目光，抬了眼，莞爾一笑說：“大表哥，讓凱表哥允我們嘗一嘗吧，只喝一點兒。”

    “對啊對啊。”

    舒靜怡連忙附和，“只喝一點兒。”

    “那就喝吧。”

    舒瑾沉默中道，復(fù)對舒凱說，“若她們不小心吃醉了，母親問起來，說是我允許的。”

    舒凱失笑：“大哥太寵著她們了。”

    他沒法子，看著舒靜怡理直氣壯遞過來酒杯，唯有執(zhí)壺為她斟酒。

    “說好的一點兒，只有一杯，不能再多了。”

    舒凱口中說著，舒靜怡敷衍應(yīng)：“嗯嗯嗯！知道啦！”

    帶著菊花清香、清涼甘甜的菊花酒入喉，舒靜怡頓時神清氣爽。

    她意外喜歡這個味道。

    舒靜柔卻險些嗆到，喝下一杯，不想要再碰。

    至于衛(wèi)靈兒，她不喜歡也不覺得討厭，但覺得酒不是多好的東西，亦不打算喝第二杯。

    唯有舒靜怡蠢蠢欲動。

    按捺片刻，她開始央著磨著舒凱讓她再喝一點兒。

    一群人笑笑鬧鬧的時候，馮語姍獨自過來了。

    舒靜怡回頭看見她，因被開解，且馮語妍不在她的身邊，臉上的笑比之前自然許多：“語姍，你來啦，過來坐。”

    “不坐了。”

    馮語姍搖搖頭，對舒靜怡說，“靜怡，我能不能找你說點兒事情。”

    舒靜怡微怔，想一想，環(huán)視一圈道：“我們?nèi)ネ饷婊乩壬险f，可以嗎？”

    她想著自己的兩位哥哥都在這里，出不了什么事，才答應(yīng)。

    馮語姍點頭：“好，我們?nèi)セ乩取！?/br>
    舒靜怡這才起身和馮語姍走到外面的回廊去。

    里邊眾人能看得見她們兩個人的情況，而為避免有人不下心從高處掉下去，當初修建這一座登高樓時，外面的回廊做過一些特殊的設(shè)計，便也不用太擔心。

    舒靜怡放心同馮語姍說話，見一到回廊，馮語姍臉上便再無笑意，禁不住問：“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馮語姍低下頭，閉一閉眼睛道：“靜怡你聽說了嗎？”

    “陛下來年打算借大選充盈后宮。”

    “我……”

    馮語姍咬著唇，漸漸語帶哽咽，艱難道：“我爹說讓我去參加大選，要我入宮為妃。”

    “我不想去，可是我爹說，我沒有得選，為了馮家，必須去。”

    舒靜怡尚未聽說這件事，心中驚駭。

    見馮語姍哭得傷心，舒靜怡連忙抱一抱她，努力安慰她：“別怕別怕，時間尚早，也許還會有轉(zhuǎn)機呢？”

    馮語姍埋首在舒靜怡的肩膀，止不住哭意：“可是我爹和我娘說，重陽節(jié)一過，他們便會請個從前在宮里當差的姑姑來府里教我規(guī)矩。他們說我若能得圣寵，誕下皇子，便是馮家滿門的榮耀……”

    當今圣上膝下無子，此事眾所周知。

    不僅沒有皇子，連個公主都沒有，目下宮中的妃嬪大多無孕，有孕的妃嬪也保不住胎，哪怕太醫(yī)日日請脈、宮人們?nèi)找剐⌒乃藕颍蠖嘣陬^三個月滑胎。皇后雖曾將腹中胎兒養(yǎng)到五個月大，但一樣沒能留住，乃至傷了身體，再無法有孕。

    子嗣問題可謂皇帝陛下的一塊心病。

    是以這一次各地藩王攜世子入京，也有人揣測是陛下打算從中選一個，將來繼承皇位。

    來年的大選，被選中的小娘子，第一要緊當然也是懷上陛下的子嗣。

    舒靜怡不知如何安慰馮語姍才好，唯有輕拍她的后背。

    她方才明明想著，日子還長，往后有得是機會和馮語姍多走動來往。

    一旦入宮……想要見面便難了……

    想到這些，再聽馮語姍哭得可憐，舒靜怡止不住眼淚。

    兩個人小娘子便哭作一團。

    衛(wèi)靈兒在里邊瞧見她們怡抱在一起哭，目光難免停留。

    直到發(fā)髻被人輕輕揪了一下，她轉(zhuǎn)過臉。

    舒瑾平靜收回手。

    他問：“菊花酒好喝嗎？”

    第44章 可愛   “可真會招人喜歡。”

    那一杯菊花酒入口多時, 此刻被問起味道，衛(wèi)靈兒望向舒瑾，停頓了下, 才彎著眼睛說：“有一種清甜的滋味，伴著菊花的香氣, 酒是好酒，只是不宜貪杯。”

    舒凱聽見衛(wèi)靈兒的話, 笑問：“靈兒表妹可要再嘗一嘗？”

    他又道, “其實我也曉得一兩杯酒不至于酩酊大醉, 方才是故意逗怡姐兒玩才沒輕易答應(yīng)她。”

    “柔姐兒還要不要？”

    舒凱要為舒靜柔再添一杯酒, 舒靜柔連忙搖頭：“二哥哥，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