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當(dāng)我引薦著她和皇姐見面時，那種感覺便越發(fā)強(qiáng)烈了。她道，唇邊漸漸蘊(yùn)起抹無奈的笑意，只是那時我并不愿相信。

    雖然在這宮中，甚至整個天家，因為一些利益驅(qū)使，感情總是不那么純粹，但我還是愿意相信月微她想和我交好的心是真的。

    畢竟她孤身一人那么多年過的一定很辛苦，若我再不信她，她該如何呢。

    可如今的結(jié)果看來是不是我真的做錯了？

    這是今日的第二次了，秦若瑾向自己詢問她到底是否做錯。

    若二人只是尋常百姓，沒了這些權(quán)勢地位的束縛，秦語辭定會告訴她沒有。

    可這話終歸無法說出口，生在天家，有些事就是身不由己的。

    這世間哪有那么多明確的對錯之分呢。于是最終，秦語辭終究沒能將那句肯定的話說出口，有的不過是一朝的決策失誤，但卻并不意味著你選擇這樣做的行為有誤。

    秦若瑾。她道，聲音很輕，難得沒用平日那般嚴(yán)厲的語氣同她說話，有些事不必一直介懷，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失去也不一定是壞事。

    再者，如今你擁有的還有許多。

    這話說的確實沒錯。

    秦若瑾點點頭，仰頭喝光杯子里的酒，之后道：皇姐說的對，我不想了！

    反正我還有皇姐呢！秦若瑾道，小白牙一呲愉悅的笑起來，我知道皇姐和別人不同，你定不會拋棄我的。

    那可說不定。秦語辭應(yīng)聲笑笑，你還真是高看我了。

    我沒有。秦若瑾也跟她一塊笑，我就知道皇姐不會的。

    再說就算你想丟下我，還有墨然呢，墨然定不會

    話沒說完，眼一瞥突然發(fā)現(xiàn)秦語辭的神色變了。

    忘記不能在她面前提任何與墨然相關(guān)的事。

    秦若瑾見狀頓時慫了，輕咳一聲重新倒了杯酒，再也不敢胡言亂語，抖著手的端過去和秦語辭手中的杯子撞了撞。

    結(jié)結(jié)巴巴道：嘿嘿，皇、皇姐，喝！喝！

    第六十二章

    秦若瑾在長樂宮內(nèi)逗留了好一陣才離開。

    秦語辭命夕雪收拾了涼亭， 起身推開寢殿的門，本以為墨然這會許是睡了，誰知抬眼看去， 她竟還坐在案邊等著自己。

    如今已經(jīng)夜深，窗外一片寂靜， 屋內(nèi)也是。

    許是等她等的太久，案邊的人明顯已經(jīng)困了，頭埋得很深， 身體搖晃， 燭火在她身上打下層淡淡的光影， 叫她看起來形單影只的， 可愛又可憐。

    秦語辭見狀頓了頓，隨之快步上前， 俯身抱起了她。

    音音？林墨然做夢做到半截，突然感覺自己飛起來了， 整個人都嚇了一跳，頓時驚醒。

    直到看清眼前的人時心底的那陣驚慌才漸漸消散，被夜風(fēng)吹的有些冷了，于是下意識的往她懷里鉆， 軟聲道：你回來啦。

    嗯， 回來了。秦語辭應(yīng)聲點頭，垂眸在她額上落下輕輕一吻， 聲音里夾雜著關(guān)切和暖意，困成這樣，怎么不去休息。

    我不是說過嗎， 困了就睡， 不必等我。

    她道， 輕輕將林墨然放在床榻上，抬手幫人脫了鞋子和衣服，又認(rèn)真為她蓋好被子，緊接著自己也躺了上去，哄小孩子般的開口：是我的錯，應(yīng)當(dāng)早些回來的。

    不是。林墨然聽她這樣說，連忙搖了搖頭，抬手抱緊她，將頭埋在她懷里，是我想等音音的。

    她道，困的迷迷糊糊的，聲音又軟又輕：親眼見音音回來，我才能睡的踏實。

    這話說的實在叫人憐愛感動。

    嗯。秦語辭輕聲應(yīng)她，抬手將人抱緊，伸手摸摸她的臉頰，唇邊漸漸蘊(yùn)起抹輕笑，然然當(dāng)真很好。

    睡吧，明早還要去國子監(jiān)。她道，想起國子監(jiān)的課程安排，我記得明日安排了騎射課程。

    她竟然連這些都知道。

    秦語辭平日已經(jīng)很忙，除去忙自己的事外，還要再cao心她的事，林墨然迷迷糊糊聽著，一方面覺得感動，一方面也覺得溫暖。

    被人愛護(hù)著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于是她隨之勾起一抹小小的笑容應(yīng)她：是呀。

    等我學(xué)會了，以后一定表演給音音看她道，像是實在忍不住了，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逐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沉穩(wěn)的呼吸。

    就這樣睡著了，樣子很乖，模樣動人。

    叫人只是這么看著，便覺心底漸漸平靜下來，無論白日里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一到她這兒，從盯著她的那一刻起，便好似一陣風(fēng)似的驟然消散了。

    唯獨留下的只有心安。

    那我期待著。于是最終秦語辭也緩緩閉上了眼睛，唇角依舊留有一抹好看的弧度，許久沒有消散。

    輕聲道：然然安眠。

    第二日很快到來，林墨然吃過早飯，連忙趕往國子監(jiān)。

    秦語辭很久之前便教過她許多東西，琴技也好，棋藝也罷，卻獨獨沒有教過她騎射，畢竟其余皆可在寢宮內(nèi)完成，可騎射卻不同，現(xiàn)在想來，終究太過張揚了些。

    或許，從那時起她便開始為自己日后的一切打算了，可能起初并沒有想到送她去國子監(jiān)那么遠(yuǎn)，但多學(xué)些東西終究是沒錯的。

    如有一天分開了，多個手藝，好歹也能混上口飯。

    不愧是秦語辭。系統(tǒng)察覺到了林墨然的心底所想，連忙開口夸夸，要是我，哪里想的到那么多。

    別這么說。林墨然應(yīng)聲笑起來，一邊同她閑聊一邊趕路，我們統(tǒng)兒明明也很棒呀。

    那要這么說，我們?nèi)蝗灰埠馨簦∠到y(tǒng)道，開口同她互吹彩虹屁。

    二人就這么你一言我一語，時間很快過去，原本不短的路，好似很快就抵達(dá)了。

    不過韓玥和柳汐比她來的更早，這會兒正站在一塊說話，見她來了，連忙朝她揮揮手：墨然！

    昨夜睡的好嗎？柳汐道，同她打過招呼，隨之開始閑聊，博士昨晚布置的課業(yè)有些多，我比平日要晚睡了半個時辰。

    是了，我也一樣。一旁的韓玥應(yīng)聲點頭，墨然呢？

    我和大家差不多。林墨然笑笑，倒也算是實話實說，只不過晚睡不是因為課業(yè)，而是因為等老婆。

    希望今晚課業(yè)能少些。韓玥輕輕嘆了口氣，站在原地沉默半晌，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問，對了墨然，昨夜有沒有試試我送你的膏藥？

    藥效怎么樣？她道，臉上掛著抹自信的笑容，雖說我家產(chǎn)業(yè)太小，人手也不夠，全靠我父親一個人研發(fā)制作，但我敢說效果絕對非常不錯，要不是一直沒遇到良機(jī)

    小嘴叭叭了半天。

    一提起膏藥，林墨然就覺得有點心虛。

    她抬眸看看韓玥的臉，瞥見人期待的眼神，也不敢說不光沒用，還全被秦語辭收走了，替換成了長樂宮內(nèi)特制的藥膏，頓了頓，正想著該如何回應(yīng)。

    只是還沒等說，博士便已經(jīng)來了，抬手叫大家噤聲。

    還好還好。

    林墨然松了口氣，勾唇朝韓玥笑了笑：先上課吧。

    好。韓玥點點頭道，沒再說什么，收回視線專心致志聽博士講課，傳授各種注意事項，之后便跟著大家一起演練起來。

    原來射箭和騎馬真的挺爽的。

    林墨然以前從沒做過這些，一開始也有些生疏，卻不想自己在這方面的悟性不錯，很快便得心應(yīng)手起來，幾輪演習(xí)過后，還得到了博士的夸獎。

    這不由得叫她很開心，待課業(yè)結(jié)束回到長樂宮后，不光和秦語辭驕傲分享了這件事，還因開心多吃了半碗飯。

    直到晚上睡覺時，做的夢都是有關(guān)騎馬的，夢見自己在一片遼闊的大草原上馳騁，揮鞭縱馬好不自在，就這么肆意玩樂了一夜，第二日醒來頓覺心情愉悅神清氣爽。

    可側(cè)眸一看，不知為何竟未在枕邊見到秦語辭的身影，四處找找，很快又在地上見到了她。

    她像是從半夜起就睡在了那里，許是害怕動作太大吵醒床上的人，只可憐兮兮的在地上將就鋪了床被子，身上也只搭了層薄毯。

    這不由得叫林墨然有些懵了，剛一起身坐起來，還沒等說話就見床下的秦語辭也睜開眼起了身。

    抬眸看向她，沉默半晌，唇角漸漸蘊(yùn)起抹輕笑，一手支著床邊，一手捂著腰：然然昨夜好似做了什么有趣的夢。

    她道，堂堂長公主就這么在地上將就了一宿，面對如此狼狽情景，她卻絲毫沒有氣惱，反而調(diào)笑般的開口道：是夢到了上陣殺敵，還是夢到了縱馬馳騁？

    不得不說，然然勁兒還挺大的。

    勁兒大？

    林墨然頓了頓，腦子里已經(jīng)漸漸有了猜測，再結(jié)合秦語辭捂腰的動作看去，頓時明白過來，許是昨晚她太過興奮，不光在夢里馳騁，還在床上撒歡來著。

    這不由得叫她羞紅了臉，心底也有滿滿的歉意和心疼浮現(xiàn)出來，忙道：音音傷到了沒有，嚴(yán)重嗎？

    無礙。秦語辭道，非但沒有抱怨，反而還出言安慰她，然然不必介懷。

    她也太好了吧。

    林墨然吸吸鼻子，連忙牽住秦語辭的手將人拉起來，抱歉的親親她的額頭，柔聲道了好幾句對不起。

    直到啟程去國子監(jiān)上課的時候心底的內(nèi)疚感依舊沒有消散，就這么到達(dá)了學(xué)堂，抬眼一看，今日韓玥依舊來的很早。

    甚至臉上還掛著抹愉悅的笑意，待林墨然才一坐下，便興高采烈的同她分享，說她今日剛一出門，便見有個陌生人前來拜訪，點名要找她父親，因著急上學(xué)，她并未聽到太多。

    但卻還是捕捉到了幾句關(guān)鍵的信息，譬如銀子，合作什么的。

    也不知那人是誰，但他真的很有眼光，定是用過我家的膏藥，覺得效果甚佳，這才專程來上門拜訪。韓玥道，心底美滋滋的，墨然你說，是不是機(jī)會就要來啦。

    有朝一日，我們韓氏膏藥的名號定會打響整個京城！

    那真是太好了。林墨然笑笑，啟唇真誠的祝賀她，恭喜玥玥。

    只是話說完，卻又隱約覺得有哪里不對，總覺得這事來的太巧，思索片刻，心底漸漸有了個猜測，待課業(yè)結(jié)束回到長樂宮內(nèi)，連忙向秦語辭求證。

    怕她瞞著自己，干脆先斬后奏，直接掀開她的衣襟看了看，果真，很快便在她的腰間發(fā)現(xiàn)了淺痕。

    然然這是做什么。秦語辭問，知曉她應(yīng)是猜到了什么，卻也沒點明，反而開口逗弄她，輕聲道，光天化日的，行這種事是不是早了些？

    我沒有，沒有。林墨然一聽頓時搖了搖頭，心底的愧疚感再次浮現(xiàn)出來，我?guī)鸵粢羧嗳唷?/br>
    就勢就要抬手，卻又很快被秦語辭抓住手腕放在唇邊親了親。

    已經(jīng)好了，這種事如何要勞煩然然做。她道，聲音里帶著笑意，知曉林墨然會做這些，應(yīng)是猜到了什么，于是道，然然就沒有什么想問我的？

    本以為眼前的人要問韓玥的事，于是也準(zhǔn)備好了應(yīng)答。

    誰知這次卻是她猜錯了，眼前的人輕輕點了點頭，認(rèn)真道：有。

    音音你疼不疼啊？

    我應(yīng)當(dāng)幫你揉揉的。她道，語氣里滿是內(nèi)疚，是我的錯，對不起。

    沒想到她竟會說起這個。

    秦語辭頓了頓，抬眸看向眼前的人，見她垂著頭無精打采的模樣，頓覺好笑又心疼，心底也隨之蘊(yùn)起抹暖意，柔聲道：我們之間沒有錯不錯這一說，然然也不用同我說對不起。

    她笑笑，親親她的唇，也安撫般的摸摸她的臉，好一會兒才繼續(xù)道，聲音很輕，也藏著幾分狡黠和蜜意：再者我真的無事。

    然然叫句jiejie就好了。

    第六十三章

    她慣會套路自己。

    林墨然沒想到秦語辭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頓時被她噎了一下，張張嘴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玩笑罷了。秦語辭見狀笑笑，倒也不再逗她， 然然別介意。

    我知你心中有話想問我。她道， 緩緩起身端來一盤糕點放于案上， 輕聲道，正好小廚房新做了點心，不如我們邊吃邊說？

    好。話音一落，林墨然輕輕點了點頭， 拿起一塊糕點從中掰開，和秦語辭一人分了一半，一邊小口咬一邊乖巧盯著秦語辭的臉。

    模樣可愛的很， 叫人看著便心生歡喜。

    如然然所見， 我確實用過了韓玥予你的那幾貼膏藥。秦語辭道， 唇邊帶著抹笑意，藥效也如她所說， 當(dāng)真不錯，甚至不亞于宮中的秘制藥膏， 只因條件窘迫，鮮有人知曉。

    因此，我便給她個機(jī)會， 畢竟其療效驚人，且價錢低廉， 如若真的能漸漸做大，收益應(yīng)當(dāng)頗為可觀， 我用一小部分銀錢便能換取更高的利益， 何樂而不為。

    這話說的確實沒錯。

    林墨然點點頭， 明確秦語辭的意思，這種做法就跟入股差不多，雖有一定的風(fēng)險，但卻也能憑此獲得收益和回報。

    雖秦語辭鮮少同她提朝堂中的事，但林墨然知道她現(xiàn)在這樣的身份，無論做什么，都要比旁人難得多，因此更需要步步籌謀小心策劃，不光要動腦子，自然也需要資金。

    音音做的很對！于是她連忙點頭表示夸贊，像平日那般啟了唇剛要吹彩虹屁。

    只是話還未說出口，便被秦語辭出言打斷了：然然且聽我說完，之后再夸也不遲。

    她道，抬手擦去林墨然唇邊的糕點屑，雖在認(rèn)真說正事，但動作與神態(tài)卻全都溫柔至極：至于第二點，則是為了拉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