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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為他完滿的心不知何時因為猜忌拉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口子,這個口子不足以將我撕裂可是卻足以讓冷風呼啦啦的吹進來,讓我由內而外的開始發冷。 更悲哀的是,我很害怕,害怕那個口子憑我一己之力再也縫補不了。 距離上次遇到他,已經是一個星期前。 那天的晚宴上,我沒有喝酒。難得這樣的場合都沒有人來灌我酒,可能,是我臉上的悲傷實在是太過明顯。 調侃一個悲傷的人,這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所有人都應該有這樣的自知之明。 司機早早的被我打發走了,現在的我越來越習慣一個人,曾經最害怕的在歲月的磨礪中變得漸漸適應甚至喜歡,這大概也是時間最神奇的魔力之一。 這個世界,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 習慣別人的陪伴,是一個非常不好的習慣。因為那個人一旦離開,骨子里反彈回來的寂寞會比之前更甚,這個原理,等同于減肥。 我把車子開的很慢,所以輕而易舉的就發現了身后遠遠的跟隨著我的那一輛車子。 是阮寧崢的車。 我知道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這樣跟在我車子的后面了。最初的那一次,還是司機發現的,他回頭跟我說小姐,你看后面是誰,您的車都敢跟。 我笑,可是看到是阮寧崢的車之后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阮寧崢總是用這樣的方式拉扯著我對他最后的一點期待,讓我無法走出他為我設下的牢籠。 雖然,即使他不這么對我,我也無法像自己說的那樣快刀斬亂麻。 他看到我下車,不,確切的說是看到我安全的下車,安全的進門,等到我房間的燈盞全都亮起的時候,他才掉頭而走。 我站在窗簾之后,看著他離開。車尾的燈光落了一路,也落在我的心里。 那么貼心的他,他知道我不想見他,所以也就這樣乖乖的不靠近。 他多么溫柔繾綣,多么懂進退,可是這曾經讓我著迷的紳士品格,讓我在這一刻卻覺得好恨,他就不能主動的靠近我一次嗎? 我們,像是再比耐力的兩只刺猬,害怕彼此靠近,是因為害怕一抱緊就會扎傷了彼此。 我不知道他是何種心態,可是我卻是在等待。 等到我可以放下他的時候,一切也許就會有轉機。 但是如果有朝一日我身邊的人真的不是他,那么我也許再也不能毫無保留的去愛了,這就是時光從我身上帶走的。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多久我已經記不清了,因為我根本就不敢去計算。守在他身邊的六年一晃而過,可是沒有他的日子卻連六分鐘都很難過。 而這中間,思暖住院了。聽說是為了救江暖掉進了游泳池。 這個傻姑娘,我理解她六年前的義無反顧,那是因為我以為她了無牽掛,可是現在,我不知道她為什么明明心頭有割舍不下的深愛,卻還是會為了別人這樣勇敢的不管不顧。 我去醫院看望思暖,才推開、房門就看到了坐在床頭的阮寧崢。 這樣猝不及防的相遇讓我無從躲起,就當我尷尬的不知作何反應的時候,鼻尖忽然鉆進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我開始像個失控的機器一樣干嘔。 思暖和阮寧崢看著我一齊發愣。我有些心慌,阮寧崢走到我身邊用他的手順著我的后背,他的聲音很沉,問我是不是老胃病又犯了? 我搪塞著說是,然后躲開了他的手側身進屋高聲的對著思暖喧嚷,我是真的擔心她,也是為了掩飾這一刻的恐慌。阮寧崢可能對于我躲著他的這件事徹底的忍不下去了,也開始對我高聲嚷嚷,我們像兩個互相斗氣的小孩子。 可是我知道,我們都不再是小孩子了。 我不動聲色的摸了摸自己小腹,想起阿姨很久沒有來看我了,雖然我一直在逃避這個事實,可是經過剛才那一幕,我想,很多事情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走出醫院的時候覺得自己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 阮寧崢斜倚在他的車子上,正朝我的方向看過來,他似乎是在等我。 可我冷冷的撇開了視線,可能,只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對他而已。 也許是感受到我的冷漠,他沒有很快靠近我,直到我走過他的身旁,他才出聲叫停了我。 可我還沒有和他說上什么話,戲劇性的一幕就發生了。 前方的那輛紅色蘭博基尼上面,有一個女人大哭著跳下車來,掩面往前跑出去。 是江暖。 阮寧崢看了看我,安撫似的摸了一下我的腦袋小愿,你等我一下。 我看著他朝著江暖的方向奔過去,心想,鬼才等你。 不過就算我等,他也未必會回來。 我回到家里,驗孕棒證實了我的想法,這一刻五味陳雜,我都不知道自己該是高興還是憂傷。 我悶頭悶腦睡了一夜,醒來就開始遭受妊娠反應的折磨。 好幾天我都趴在洗手臺上吐得動彈不得。 思暖出院了,與她這個病人一比我的氣色都差的讓人擔憂,她似乎戀愛了,每天面帶桃花。 我想,她和洛少東的愛情終于柳暗花明了,我為她高興,也為此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真正的愛情存在。 細心的思暖很快就發現了我懷孕的事情,她生活的重心就漸漸轉移過來,除了照顧我,另一個偉大的任務就是逼問我誰是孩子的父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