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還是怕美秀會使壞，美秀這幾年和她們搶模特，從出價到出陰招，都用過了，所以保險起見，這次她們決定先不公開。

    群里一致的沒意見，宋羨看沒自己什么事就關了微信群。

    退出時瞥到微信置頂的兩個人，下面那個是白燁，最后對話是三年前。

    她發的：【老師，對不起。】

    白燁回她：【宋羨，想通了就回來?！?/br>
    她目光晦暗，關掉微信，卻不想再修圖了。

    客廳安靜，靜到她能清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宋羨放下電腦回到房間里，想午休，奈何窗外麻雀嘰嘰喳喳，她掀開薄被起身，坐在飄窗前，看著一群麻雀飛過去，呼啦一聲。

    鉛筆就在床頭柜的抽屜里，還有空白的畫紙，宋羨低頭看好幾秒才拿起那只鉛筆。

    江柳依走出琴房時沒在客廳見到宋羨，電腦是合上的，顯然沒有在工作，她踩著拖鞋走到房門口，遠遠看到宋羨正低頭畫畫。

    宋羨畫畫的姿態很隨意，靠飄窗旁，兩只腿蜷起，畫紙抵腿上，筆尖輕觸紙張，安靜的環境里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畫面看起來愜意美好。

    江柳依不是第一次看人繪畫。

    以前她經常陪余白畫畫，余白非常喜歡畫畫，每次繪畫前都要做好一切準備，用她的話說，態度要端正，虔誠。

    她就陪著，看她忙東忙西，最后筆直坐在畫架前，落筆，細描。

    和宋羨完全不同。

    隨后她怔住，乍見她認錯的人，現在做著同樣的事情，同樣的動作，她卻能輕而易舉分辨出不同。

    江柳依想走進去的姿勢頓住，好幾秒后她慢慢往后退，離開房間，到琴房時卻很難靜下心繼續彈琴。

    曲譜躺在鋼琴上方，江柳依坐下，無意識的彈奏，雜亂的音符飄在琴房里，并不好聽。

    一曲畢，她放下琴蓋，合上琴譜，放一旁桌上的手機又無端喧囂起來，好似預示打電話的人耐心也快告罄。

    在鈴聲響的最后一秒，她接了電話。

    她mama的聲音隨即傳來：舍得接電話了？

    江柳依默了默，叫：媽。

    她媽氣笑：媽？你眼里還有我這個媽？是不是永遠不打算回家了？

    江柳依說：沒有。

    她mama深吸一口氣，緩和語氣才開口：沒有嗎？你都多久沒有回過家了？

    江柳依細想，好像是和宋羨結婚之后，她就沒再回過家了，因為她父母不同意她結婚的事情。

    她和宋羨是直接領的證，然后才和家里人說，沒想到父母反應那么大。

    江柳依說：有時間我會回家的。

    她mama問：最近沒空？你在做什么？秋水說你剛巡演結束，正在休息。

    江柳依憋著口氣：在忙。

    忙什么？她媽質問：你能忙什么？你除了每天彈那破鋼琴，你還能忙什么？

    江柳依抿唇，不是很想說話，因為一開口就會吵架。

    很小的時候，她就被禁止碰音樂相關，更別提彈琴，有次去趙月白家，看到她jiejie正在彈鋼琴，她非常有興趣，就喜歡上，之后偷偷練習，用所有的零花錢去上補習班，她父母忙著生意，沒空管她，等到發現她愛上彈琴時，她已經代表學校參加比賽了。

    從那之后，家里的爭議就沒斷過，有次學校有比賽，她偷偷找了處地方訓練，她爸喝多了找到她，也不知道從哪里找到的棍子，發了狠想打她手，是余白撲在她身上，她才完成那次比賽。

    之后她被趕出江家

    江柳依回過神，聽到她mama那端聲音逐漸歇斯底里，咆哮的說：好，你現在彈琴是有成績了，不想換工作，我們也不勉強你，但是你結婚這件事，太沖動了！

    是有點沖動，江柳依沒說話，默認了。

    她mama繼續說：現在還沒辦酒席，你還有回頭的機會！

    江柳依突然很頭疼，她坐在椅子上，對電話那端的人說：媽，我現在很好，我婚姻也很好，酒席我和宋羨商量過，過段時間就辦。

    你還不知悔改？她媽生氣了：你到底什么意思？故意氣我和你爸，隨便選個人就結婚是嗎？

    江柳依盡量壓著脾氣：我沒有。

    她媽問：沒有？那是因為什么？你喜歡那個女的？

    江柳依張張口，結舌，她的沉默換來她媽更大聲的指責，她直接將手機放在一邊，任她罵完。

    反正，她也習慣了。

    不知道多長時間，手機那端終于沉默下來，江柳依聽不到那端聲音之后才掛了電話，出琴房時天慢慢轉黑，她走到房門口，看到宋羨還是下午那個姿勢，蜷起的腿都沒有變過，她突然想到她媽問的那句話。

    【那是因為什么？你喜歡那個女的嗎？】

    她喜歡宋羨嗎？

    江柳依不知道，她不討厭宋羨，很喜歡和她相處，這兩個月是她多年來，為數不多的快樂日子，輕松舒適。

    宋羨那么喜歡她，或許，她也應該嘗試喜歡宋羨。

    江柳依摒棄雜念，輕手輕腳走進房間里，站宋羨背后，看著她畫畫。

    她還以為宋羨在畫窗外的風景，沒想到她居然在畫下午的那條河，一汪水，一條河，河岸邊的石子路，路旁垂柳蔭蔭，路上行人三兩，在往旁邊，是無數酒樓，酒樓前的照片和橫幅里的LOGO，江柳依不敢相信，只是一下午的時間，宋羨居然把那里全部記下來，畫的就好像一張照片。

    區別在于，照片是彩色的，而她面前這個是黑白。

    而且還被放大了。

    江柳依眼看宋羨畫完，倏而伸出手問：這是我嗎？

    一只纖細手指橫空出現在宋羨面前，纖細，筆直，宋羨側目瞄著那只手，眼里有光。

    又在畫什么？

    嗯？是在畫我嗎？

    記憶和現實重疊，宋羨有兩秒恍惚，她突然伸出手握住江柳依手腕，很用力，似乎是怕說話的人走開，江柳依吃痛喊：宋羨？

    宋羨轉過頭，看到近在眼前的江柳依，眼底的光瞬間暗了，她點頭，松開江柳依的手。

    江柳依問：怎么想起來畫這個？

    宋羨神色如常；閑著沒事，瞎畫。她說完將剛剛那張紙揉成一團，江柳依皺眉：畫不要了？

    宋羨說：不好看。

    哪里不好看了？江柳依還是懂一點畫的，剛剛那副畫沒有功底可畫不出來，簡直可以說是惟妙惟肖，她順手拿過來，說：你不要，那可以送給我嗎？

    宋羨看她幾秒：隨便你。

    江柳依將那副畫收好，放一邊，耳邊聽到宋羨嘶一聲，她轉頭，看到宋羨已經拉下窗簾了，她半個身影被暗色淹沒，江柳依問：怎么了？

    宋羨聲音比平時低一些：我坐久了，腿疼，你能抱我到床上嗎？

    確實坐了一下午，江柳依第一次出來看到她到現在都沒有換過姿勢，疼也正常。

    江柳依走到她身邊，低身抱起她，宋羨骨架勻稱，高挑，雙腿擔江柳依手臂上，被她抱到床邊，宋羨說：還疼，能不能幫我揉揉？

    她少有的撒嬌，江柳依想，在房間里的宋羨，和平時不太一樣，不過她也沒多想，只是問：哪里疼？

    宋羨說：腿這里。

    江柳依手放她小腿肚上，回家后宋羨換了寬松的衣服，她拉高褲腿，江柳依的手無障礙貼她小腿肌膚上，肌膚細嫩滑膩，江柳依隱在黑暗里的臉逐漸發熱，呼吸起伏明顯。

    宋羨說：上面一點。

    江柳依的手放在膝蓋上。

    宋羨不滿意：再上面一點。

    越過了膝蓋，貼大腿上，再往上

    第12章 老婆

    一個周末，兩天，江柳依和宋羨在家里荒唐度過，婚后江柳依待在家里的時間并不多，準備巡演，經常公司或者飛來飛去，這還是頭回在家里待滿周末，期間有其他朋友給她打電話，都被掛了，林秋水周一早上打電話過來時，江柳依正在換衣服。

    林秋水問：來公司嗎？

    江柳依休息會去公司，公司有單獨練習的房間，但是最近她不想去，江柳依淡淡道：不去了，我等會要接受一個采訪。

    林秋水轉筆的速度緩下來：什么采訪？

    江柳依說：是一個專訪，詳細情況等我結束和你說。

    林秋水只好同意，江柳依鮮少會安排自己的行程，她一向聽從公司安排，不過林秋水知道她，除了音樂其他都不愛，而且第一次專訪還出過那件事，對江柳依影響不小，所以后續所有采訪她都給推了，就連余白的meimei余彩來邀請，她都沒同意。

    為此余白還打電話問她，江柳依是不是因為生她的氣，所以不接受她meimei的采訪。

    實話實說，林秋水也不知道，但她不想冒險，在江柳依和余彩之間，她還是知道站在誰身邊的。

    不過現在江柳依都同意專訪，想必當初的心結多多少少應該解開了。

    這是件好事。

    江柳依放下手機，走出房間看到宋羨正在熱面包，桌上有泡好的牛奶，兩杯，她走過去，聞到奶香味看宋羨端兩個盤子過來，里面放幾個面包片，剛加熱，松軟又香甜，她看幾秒突然問：吃煎蛋嗎？

    宋羨坐下卷起面包看她，聲音微啞：隨便。

    江柳依走進廚房打開冰箱，和宋羨不做飯，所以里面都是冰水，飲料，只有最下面放幾袋面條和半抽屜雞蛋，好像是剛結婚那天買的，后來就沒動過。

    宋羨咬著面包偏頭，江柳依在家里穿著比較隨意，淡藍色居家服，短袖，沒系圍裙，陽光從窗戶照進來，落她側臉和手臂上，手臂纖細有力，江柳依恢復的一向比她快，有時候她睡一覺醒來手腕發酸，但看江柳依沒事人一樣，不過可能和江柳依喜歡的姿勢有關，她一向不是很喜歡用手。

    宋羨垂眼，目光落將江柳依纖細腰肢上，雖然輕盈靈動，卻一點看不出在床事上的瘋狂。

    體力真好，腰也不錯。

    她目光掃一眼，看江柳依煎好一個雞蛋放盤子里，轉頭又拿一個，抬手時居家服往上蹭，露出白凈的后腰，曲線明顯，肌骨緊繃，不過是拿一個盤子，她做出來的動作卻像是跳舞一般優雅，漂亮。

    有些氣質就是很難模仿和超越，尤其是常年泡在藝術里的氣質，和尋常人更不一樣。

    宋羨多看兩眼，江柳依一個轉頭，撞進她目光，那灼灼的眼神讓江柳依陡然跳快一拍，手上的盤子差點沒拿穩，砸流理臺上。

    還是宋羨先開口：好了嗎？

    她看眼腕表，上班時間快到了。

    江柳依端著兩個盤子過去，放一個在她面前：嘗嘗？

    宋羨低頭咬一口，估摸火大，表層焦了，邊緣泛起一圈深色，江柳依問：怎么樣？

    她雖然很久沒下廚，但對自己煎蛋有信心，應該是最拿得出手的一道菜，以為宋羨會非常滿意，高興的對她說很不錯時，宋羨抬眼看她，語氣平淡的說：一般。

    江柳依準備到嘴邊的謙虛話憋回去。

    宋羨吃完煎蛋起身，問江柳依：你要我回來接你嗎？

    江柳依想幾秒：我開車去。

    宋羨說：那你時間別忘了，我會提前給你打電話。

    江柳依點頭：我要去雜志社嗎？

    宋羨說：直接來攝影棚吧，我把合同帶去棚里。

    江柳依沒意見。

    宋羨離開之后江柳依獨自在家里吃完早點，回房換衣服時她突然想到宋羨畫的那副畫，從桌上找出來。

    畫的十分細致，連行人的神色都一清二楚，臉上皺褶，頭發長度，衣服款式，江柳依都沒記住，還有些飯店的小細節，都畫出來了。

    就好像打印出來的照片。

    如果沒記錯，這應該是默畫。

    她會知道默畫，是因為余白，余白其實很有天賦，她記得以前美術班經常有默畫比賽，就是拿一幅畫，給半個小時的時間看，然后默畫出來，誰的細節最多，畫的最相似，就是誰贏。

    余白參加默畫，一向十拿九穩，幾乎都會贏。

    她的名氣也逐漸打出來，其他系都知道美術系有個默畫天才余白。

    有時候她會問余白，最喜歡默畫什么，余白說：你啊。

    我最喜歡默畫你了，因為最熟悉，也最喜歡。

    那時候年輕，一點甜言蜜語就被哄得暈頭轉向，以至于余白離開要分手時怎么都不相信，出國就要分手，哪里來的道理？她又不是不可以去國外看余白，或者余白休假回國，她們還是可以見面，為什么一定要決絕的分手？

    這個問題她到現在都沒想通，不過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追究。

    已經沒意義了。

    江柳依將畫平放在桌上，看好幾遍之后才疊好夾在書里，桌面上的手機屏幕閃爍，跳出熟悉的名字，江柳依只是看幾眼，沒接。

    沒一會，宋羨給她發消息：【我給你微信發定位了?！?/br>
    她退出信息欄看到微信里的定位，給宋羨回了一個好。

    宋羨放下手機，身邊何小英湊上來，小聲的說：群里都在問是誰請到江柳依的，我能不能說是你??？

    從宋羨和她說這件事后她就覺得不可思議，然后沒過一會江柳依的助理給她打電話確定是本人，她就炸了，忙和主編商議，主編的意思是群里大家知道就行，不必要讓其他人知道，主要是怕美秀再搞事，萬一弄出個什么意外來就不好了。

    這江柳依可是好不容易請到的，如果能成，別說壓美秀，就是現在銷售榜一，恐怕下一期都打不過她們，但前提是，不能出事。

    所以主編和老板一商量，決定改為不公開專訪，暫時除了她們部門的人以外，不對外宣布。

    何小英和主編已經說了人是宋羨請來的，但沒對其他同事說，主要摸不準宋羨的態度，她還是想先問問，宋羨轉頭，漫不經心道：隨你。

    一點都不激動的樣子，何小英開始好奇她怎么請到江柳依的了。

    她定定看幾秒，還是問出來，宋羨想了會，她當時好像還沒開口，她對何小英說：是江柳依主動接受專訪的。

    主，主，主動接受？何小英講話都結巴了，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她還以為是宋羨求爺爺拜奶奶才把這么厲害的人求過來，合著是江柳依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