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歲[重生] 第10節
書迷正在閱讀:一拳修仙、天降萌寶請接招、拆二代他不干了(娛樂圈)、想結個婚可真難、全世界都知道她愛我(GL)、穆少夫人又掉馬了、日拋金手指使我暴富[穿書]、含情待放(GL)、姐夫,太粗了【高H】、為什么這種A也能有O(穿越)
殷承玉最后還是收下了薛恕送來的一箱子金銀玉器。 他讓鄭多寶拿了塊東宮令牌,扔給了薛?。骸傲钆平o你了,日后且記得自己是誰的人?!?/br> 薛恕接過令牌,鮮有情緒波動的面上露出些許喜色。 他認得這令牌。鄭多寶,還有趙霖他們腰間,就經常掛著這么一塊令牌,這意味著他們是太子的人。 “謝殿下賞?!彼嵵貙⒘钆剖者M袖中。 “既無事了,便退下吧?!币蟪杏駬]揮手,起身準備往正殿去,行至門口時,又囑咐道:“你既要替父皇辦事。日后再來,記得避著人。” 薛恕目送他的背影離開,之后才神色輕松地離開。 他記著殷承玉的話,這回沒走正門,如同夜梟一般,悄沒聲兒地自角門出了東宮,往西廠行去。 殷承玉回了正殿,想起那一箱子東西還沒安置,便吩咐鄭多寶道:“在庫房單獨辟出一間來,將那箱物件收進去,日后一律如此?!?/br> 鄭多寶應了一聲,伺候他睡下之后,方才指揮著小太監將箱子收進了庫房里。 盯著人登記造冊時,鄭多寶滿意地直點頭。 覺得自己先前倒是想岔了,這薛恕倒是個好的,懂得知恩圖報。 * 元宵之后,便出了年。 望京城中年節的喜氣還未散,就出了件大事——南熏坊的虞府遭了賊。 那入府行竊的賊子動靜還鬧得不小,不僅卷走了虞首輔珍藏名家真跡,連帶著大老爺二老爺的書房珍藏也被席卷一空。就連這幾年同親朋來往的書信、私印等等,都一卷而空。 虞家當即就報了官。 虞首輔年事已高,驚聞噩耗,生生被那囂張賊子氣得病倒了,一連數日都告病未能上朝入閣。 虞家二老爺虞景素來是個炮仗脾氣,眼見父親氣得病倒,惹事的賊子卻不知所蹤,便日日去順天府衙門要說法。他只在五軍都督府領了個蔭蔽的閑差,每日里正事不干,就挎著刀往順天府衙門大堂里一坐,還美其名曰督促順天府尹盡快捉拿賊子。 順天府尹愁得頭發都白了一把,只能派出更多差役去搜尋賊子下落。 由于陣仗頗大,望京城里的百姓將此事引為笑談。偶爾有那膽大的,遇見去順天府衙門的虞景,還會笑著問上一句:“虞二老爺,今日可捉住那賊子了?” 虞景通常只滿臉不快地回一句:“沒呢!” 而就在這樣平和中帶著些許歡欣的氣氛里,巡鹽御史們帶著皇命,靜悄悄地離開了望京,往各地鹽使司去巡視鹽課了。 前往長蘆鹽使司的方正克剛出望京,殷承玉就收到了消息。 “人手都安排妥當了嗎?” 趙霖頷首:“都安排妥當了。那趙家遺孤也已被我們的人說服。” 殷承玉頷首,思索著整個計劃里,可還有遺漏之處。 前些日子,他暗訪虞府,將鹽引之事向外祖父和兩位舅舅透了底。卻未料到從大舅舅處得知,萬有良早在前年時,就同他隱晦提起過鹽引利益之巨。 當時虞琛并未在意,反而提醒對方,不論是倒賣鹽引還是販賣私鹽,都是殺頭的大罪,叫他切莫被利益迷了眼。萬有良自然莫有不從,只推說是好友間私話閑談罷了。后來虞琛與他書信往來,朝堂上也未聽說長蘆鹽使司有何不妥,他便將之拋諸腦后去了。 但今時今日想來,恐怕萬有良那時就已經被利益動了心。 按照殷承玉查到的消息,望京城被滅門的趙家,是在天津衛做漕運發家,趙家明面上運送的是酒、面、糯米等物,實則運送的乃是私鹽。而趙家效命之人,正是現任轉運使萬有良。 天津衛地處九河下梢,漕運繁盛,運輸便利;又有長蘆鹽場,產鹽量頗巨。利字當頭,總有人經不住誘惑,想方設法弄到鹽引,再將兌出的官鹽偷偷摸摸運到南面去賣。 如此作為,上到掌管鹽引簽發的鹽使司官員,下到漕運商人,都得打通關竅才能暢通無阻,官商勾結便屢見不鮮。 而趙家一開始的確是做的正經漕運生意,后來摻和到私鹽里頭,乃是因為趙家女兒嫁給了河間府一豪紳為妾室。那豪紳正是靠著私鹽發家,趙家為利益所動,便開始替親家將私鹽運往南方。 但他們并不知道,那豪紳之所以能有源源不斷的私鹽,是因為對方與萬有良有私交。 萬有良為了私鹽之利,私自偽造戶部文書印信,超發鹽引。 尋常鹽引每一引交稅銀一兩,但萬有良偽造文書,假做向戶部預提次年鹽引近三十萬道——如此般預提的鹽引,不僅要繳鹽稅,還要計息銀,鹽商每引需交三兩銀。 鹽商繳納的鹽稅都要上交戶部,虞淮安正是戶部尚書。他一查歷年卷宗,發現不僅長蘆鹽使司上交的稅銀對不上,甚至根本就查不到戶部簽批的預提鹽引文書。 萬有良竟欺上瞞下,侵吞了其中差額。 趙家不過是其中小小一個榫卯罷了。趙家當家生性謹慎,他知曉販賣私鹽乃是重罪,賺夠了銀兩之后,便金盆洗手,舉家遷往了望京。 但趙家卻不知道萬有良早就暗中與三皇子殷承璟搭上了線。他生怕趙家在望京漏了底細,日夜難安,這才求到了殷承璟面前去。 恰好那個替萬有良偽造文書印信的忘塵道人有些本事,殷承璟這才設下了這么一個局, 先是滅了趙家滿門,散播妖狐傳言;再在京中為忘塵道人造勢,之后更是在皇宮之中制造妖狐傷人之象,順利成章地將忘塵道人推到了隆豐帝面前。 而殷承璟大約早就對貪婪成性的萬有良不滿,又深知今年巡視鹽課的方正克秉性剛直,難以糊弄。索性便將萬有良推出來,讓他攀咬虞琛。既除了萬有良這么個隱患,又能借機拖虞家和他下水。 按照前世軌跡,殷承璟這一計環環相扣,一石三鳥,當得上一句算無遺策。 只可惜蒼天有眼,給了殷承玉重來一次的機會。 這一回,殷承璟的計劃恐怕無法再順利施行了。 方正克已經前往長蘆鹽使司,而他命人輾轉找到了躲過一劫的趙家遺孤,勸說對方帶著證據,在中途攔下方正克告御狀。 提前近兩月將此事捅出來,忘塵道人又已伏誅,也不知道萬有良那些“證據”都準備齊全沒有。 殷承玉屈指敲了敲桌案,囑咐道:“沿途派人多盯著些?!?/br> * 正月末,通政司收到了方正克八百里加急送回的奏疏。 速度比殷承玉預料中還要快上一些, 方正克在奏疏痛斥長蘆鹽政之混亂,直指長蘆鹽使司勾結鹽商,超發鹽引,侵吞鹽稅。而趙家遺孤攔路狀告一事也未曾遺漏,方正克在末尾提起此事,語氣激烈,痛心疾首,叱責長蘆鹽使司官員為一己私利,攪亂鹽政,草菅人命。請隆豐帝著人徹查。 隆豐帝大怒,當即命人將病中的虞淮安請了回來,核算長蘆歷年簽發的鹽引與鹽稅。 戶部上下官員,耗費了整整三個日夜,才盤清了稅銀。 不查不知道,一路查下來,發現近十年來,長蘆鹽稅虧空竟達五百萬兩之巨! 鹽稅歷來是國庫進項大頭,整個大燕一年的稅收,亦不過兩千余萬兩罷了! 國庫空虛,隆豐帝連修個園子都要被朝臣嘮叨,這些鹽政官員卻靠著鹽倉各個富得流油,這叫隆豐帝如何能忍? 震怒中的隆豐帝當即便下令:著人前往長蘆鹽使司徹查。 不僅是長蘆,連帶著兩淮、兩浙、山東、河東等四路鹽使司都要從上到下徹查一遍。勢必要將貪污蛀蟲都揪個干凈。 但真到了要派人去時,卻又犯了難。 單長蘆鹽使司,就已經是鮮有的大案,若再加上其余四個鹽使司,利益牽扯之巨,怕是難以想象。普通官員別說去查案了,怕是根本到不了地界。 在隆豐帝當朝詢問“誰可往時”,滿朝文武眼觀鼻鼻觀心,誰也不敢接這個燙手山芋。 如此僵持了兩日,仍沒有定下人選來。 倒是方正克的請罪折子又到了。他說自己在查閱長蘆鹽使司歷年留檔文書時,官署忽然走了水。他負傷滅火,卻沒能保住歷年的文書檔案。 名為請罪,實為求援。 長蘆鹽使司徹查已迫在眉睫,卻硬生生尋不到一個合適的人選。 就在隆豐帝焦頭爛額之時,殷承玉掐著時機上朝請旨:“鹽政混亂,傷及國本。兒臣愿往長蘆,徹查鹽稅,替父皇分憂?!?/br> 他一開口,隆豐帝以及滿朝文武都松了口氣。 再沒有比太子更合適的人選了。 隆豐帝雖然不愿再看太子坐大,可如今實在無人可用,他只能點頭應允。 但思來想去又覺不放心,長蘆鹽使司虧空數百萬兩銀子,便是只追回來部分,數額也不小。若是查辦之人在數目上做些手腳……他怕是也不知曉。 他下意識掃了一眼虞淮安,有他坐鎮戶部,到時候還不是老大說多少就是多少? 就在隆豐帝斟酌著如何安插幾個人同行監督太子時,殷承玉卻主動給他遞了臺階:“此去長蘆,路途遙遠。東宮侍衛不濟事,還請父皇允兒臣領一隊禁軍隨行?!?/br> “自是應當?!眲傤蛠砹苏眍^,隆豐帝頭一次覺得自己這個大兒子也這么知情識趣。 他裝模作樣地思索了一會兒,便道:“御馬監的薛恕提督四衛營,拳腳功夫亦十分出眾。便命他領五百四衛營勇士隨行護衛。” 殷承玉頓時便笑了,深深揖首:“謝父皇體恤?!?/br> 父子二人相視一笑,俱是滿意。 作者有話要說: 狗勾:拿了令牌,我就是有主的狗勾了。 殿下:(。 第9章 前往長蘆鹽使司的人選已定,殷承玉不日就要整裝出發。 離開之前,他去坤寧宮同虞皇后辭行。 虞皇后如今有孕已經八個月,肚子比先前又大了許多。再有一兩個月,估計就要分娩了。 殷承玉扶著虞皇后坐下,親自為她斟了熱茶:“我此行不知何時才能歸來,生產兇險,我不在宮中時,母后務必小心珍重?!彼麑⒁粔K令牌放入虞皇后手中:“東宮的人我不全帶走,母后若是遇事,可遣人往東宮去調人,給外祖父傳遞消息?!?/br> 上一世,虞皇后是在二月二十一出的事。 如今已經是二月初四,雖然殷承玉已經安排了人手暗中保護虞皇后,又知會了外祖父多盯著宮里些,但不能親自守著,難免還是忐忑,唯恐重來一次也無法避免上一世的悲劇。 他的神色太過凝重,最后虞皇后還反過來安慰他:“我在宮中能出什么事?倒是你,此去天津衛兇險難料,萬不可激進冒險?!彼偾宄@個兒子的性情不過,無論做什么事都力求做到最好,不允許自己有絲毫瑕疵:“沒有什么比你的安危更重要。” “兒子曉得。” 殷承玉陪著虞皇后說了會兒話,無論她說什么,都只管應下。坐了三刻之后,眼見虞皇后面露疲態,這才止住了話語,讓嬤嬤伺候她去歇息。 自坤寧宮出來,就看到候在殿外的薛恕。 他如今已是御馬監監官兼西廠理刑千戶,又坐鎮四衛營,手掌實權,不再穿普通番役所穿的褐衣白靴,黑色披風底下,是隆豐帝御賜的四獸麒麟紋妝花羅曳撒袍。頭戴一頂描金烏紗帽,勁瘦有力的腰部以犀角帶束起,身姿挺拔,氣質卓然。 殷承玉乍一眼看去,仿佛又看到了上一世那個姿態張狂的九千歲。 他略微頓了一頓,才走上前去:“薛監官在此等候,可是尋孤有事?” 如今皇帝明顯有意將薛恕培養成自己的心腹耳目,殷承玉也樂見其成,明面上自然與薛恕保持著距離,語氣也是客氣有余,親近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