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淺：“……”

    差不多到了晚飯時間，蔣知安帶著人一起往樓上走，五樓就有吃飯的地方。

    一幫人自覺讓出位子，棠淺本來想走在后面，愣是被簇擁著站到了蔣知安身側。

    清冷的少年話不多，她只好主動打破沉默，“上次拿給你的筆記，你有抽時間看嗎？”

    蔣知安：“嗯，差不多快看完了。”

    他這段時間減少了打工份數，上課也不用再累到趴下就睡，而是像大多數高中生該做那樣，好好聽課，認真學習。

    而這段時間他的改變，自然震驚了整個七中。

    大家都在議論猜測，好好的校霸大佬不睡覺不打架，到底是什么神秘力量督使他拿起了書本。

    甚至，還掀起了一股學習熱潮，愛慕他的那些女生紛紛牟足勁試圖跟上腳步。

    這些，棠淺都不知道。

    她只是隨便找點話說，沒指望對方會回答。

    畢竟讓校霸學習，那不是癡人說夢嗎，結果沒想到他竟然說快看完了。

    棠淺有些驚訝，同時也挺高興的，“那等你看完拿給我，我再給你新的筆記。”

    蔣知安看她一眼，“看完了也還可以留著溫故。”

    這是打算反復揣摩多看幾遍的意思嗎？

    雖然棠淺沒覺得自己整理出來的東西能有這么大價值，但還是被他的態度所感動，“那你留著吧，過兩天我再給你送新的筆記。”

    到了五樓，飯店有十多家，蔣知安問道：“想吃什么？”

    棠淺自己是不挑食的，什么都吃，看著這一大幫男生，想著應該大多都是rou食動物，她抬手指向一家烤rou店，“那就吃這個吧。”

    烤rou店環境很好，每一桌都有專門的服務人員，他們人多，直接到了大廳后面的包廂，分成好幾桌坐下。

    棠淺選了個靠里面點的位置，蔣知安就隨在她身側。

    徐遠翻開菜單，殷勤地遞送到她面前，“老大請客，隨便點。”

    菜單傳到蔣知安手里的時候，他看了眼前面棠淺勾選的，問道，“你想喝什么？”

    丁霖在一旁建議，“要不也喝酒吧，我看這邊有果酒，適合女孩子喝。”

    棠淺無所謂，反正離學校近，她自己也有分寸，“可以。”

    蔣知安淡淡掃她一眼，拿筆在菜單上圈了圈，“你喝酸奶。”

    棠淺：“……也行。”

    點好了菜，徐遠和丁霖說起下午的游戲，講到興奮的地方，下意識從口袋里掏出煙，剛要點，就聽到了老大冷冷的警告。

    “要抽，滾出去抽。”

    兩人立即把煙塞回去，連著煙盒一起丟得遠遠的。

    服務生很快托著擺盤精致的菜品和調料過來，在問要不要提供烤rou幫助的時候，蔣知安拒絕了。

    而這項活，自然就落到徐遠和丁霖手中。

    “烤rou我也會，讓我來吧。”

    棠淺想幫忙，蔣知安卻擋住她要去拿工具的手。

    “他兩就愛干這個。”

    徐遠、丁霖：“……”

    誰愛干這個啊，弄起來想吃都沒空去吃。

    明明就有服務的烤rou小哥，不會是因為人姑娘看了一眼，所以老大不樂意小哥待在這吧？

    “大嫂，我們來，讓我們來就好。”

    “你放心，我兩烤的rou，香飄十里，頂呱呱。”

    什么也不干，光坐著吃，棠淺有點不好意思，見他們的酒上來了，想幫忙倒酒，但這回她剛一抬手，還沒等蔣知安攔，徐遠和丁霖就立馬搶過來，還順手給她把吸管插進酸奶里，諂媚地朝著她笑，“怎么能勞煩大嫂動手呢，怎么樣，我兩的服務，不比這店里的小哥差吧？”

    棠淺：“……挺好。”

    快吃完的時候，徐遠拿出手機，突然朝對面的兩人喊了聲，“老大，大嫂，看我。”

    熱氣氤氳。

    鏡頭里，少女捧著酸奶抬起頭，黑潤的眼睛帶著點乍然被叫的茫然，米杏色海馬毛衣蓬蓬的，和旁邊蔣知安的黑色外套觸在一起，一淺一深。

    蔣知安懶散靠坐在那，漠然掀起眼皮看過來。

    畫面定格。

    徐遠連忙又抓拍了好幾張。

    吃完，一幫人把棠淺送到了校門口。

    如果不是她極力勸阻，蔣知安還打算走老路翻墻，送她到樓底下。

    看著人走進去，一直到再也看不見，蔣知安朝徐遠攤開手，“拿來？”

    徐遠：“老大你要啥？”

    “手機。”

    “哦哦哦，”徐遠立馬把手機奉上，還快速解了鎖。

    蔣知安點開相冊，翻看最新拍的那幾張照片，將近一分多鐘后，遞還手機。

    “發給我。”

    *

    周一下午的時候，班里的文藝委員張倩找到棠淺。

    “那個，上次報名的元旦校慶表演，很快就要開始選拔了。”

    張倩說這話時，小心翼翼觀察棠淺的神色，見她目露疑惑，連忙又說道，“現在雖然有些晚了，但我還是可以去跟老師說一下，看能不能申請把你的名單退下來。”

    她如果知道，現在的棠淺不光是有大佬罩，還徹底翻身成學神，學校里擁護的人也越來越多，那大半個月前就絕不會玩鬧似的亂報名字了。

    棠淺仔細回想，想起來了。

    上輩子她經常被抓壯丁。

    運動會沒人愿意報名的項目，她去。

    各種義務活動，又臟又累的，她去。

    而高二學期，正好碰上建校五十周年校慶，學校會邀請很多以往的優秀學生，儼然大多數已成為社會名流，同時還會有許多媒體前來。

    這樣的盛大，競爭自然激烈，學校為了展現最好一面，決定采取評選比賽模式，層層篩選，最終定下表演人選。

    而棠淺打扮是全班最土的，那時候剛好在論壇又有帖子爆出她曾經的學校，大家都知道她是個土包子。

    許多人爭相在張倩這里報名，有的人就起了看笑話的心思。

    “干脆把轉學生的名字也報上去吧，你們說她在評選的時候，會表演什么才藝？”

    “那種地方來的，會不會來段山歌啊？”

    “反正鋼琴之類的她肯定不會，大概也就扭段秧歌吧？”

    哄笑聲一片。

    幾乎是惡作劇的，他們覺得轉學生第一輪肯定就要被刷下來，不過是看個笑話，反正不會有什么影響。

    于是在慫恿下，張倩沒有過問棠淺，直接將她的名字一起報了上去。

    后來，第一輪評選，在棠淺極盡努力的情況下，還是丟了臉，被大家當成自不量力的笑話看。

    她真的盡力了。

    可這所學校里的孩子，他們自小就過得是富裕無憂的生活，有條件去學任何感興趣的事務，樂器、繪畫、舞蹈，早早就開始培養。

    而她呢，直到十七歲被接回棠家，才第一次知道鋼琴，是什么樣的觸感。

    她曾經無比羨慕，棠念念手指輕快躍動，好聽的琴音流瀉，棠家人圍坐傾聽，其樂融融。

    于是她更加努力追趕差距。

    很多個獨自苦熬，自我懷疑，又不斷咬牙堅持的日子，挺過去了。

    “不用申請退了，”棠淺說道，“我參加評選。”

    *

    棠母等著棠淺打電話解釋，然而電話沒等到，只等回了一堆快件。

    拆開一看，全都是那天送到學校去的東西，而且還是到付，這冷冰冰的拒絕意味，叫棠母再次難以理解和氣急。

    “她到底什么意思？一片好心就這么辜負？”

    棠盛景在旁邊探頭看了眼，撇撇嘴，“這都是些什么啊，姐她現在穿衣服可好看了，根本就不穿這種公主裙，這樣的衣服，還是更適合念念姐。”

    他投其所好送棠淺喜歡的，她都不收，棠母按照棠念念的喜好去送，她當然更不可能收了。

    棠母雖然聽棠盛景提起過，棠淺現在樣貌大變，但她并不覺得，那土里土氣的樣子能變到哪去，“算了，她不要就不要吧，我也懶得管她了。”

    宴會臨近，她哪還有精力去cao那個心，帶著棠念念一起去做了發型，又去挑選了好些禮服首飾回來。

    試衣間，棠念念換了一套又一套衣服，開心地轉著圈，“媽，這件怎么樣，好看嗎？”

    棠母看著洋娃娃一般可愛嬌俏的女兒，夸贊道，“好看，我們家念念長得好，穿什么都好看。”

    棠念念軟軟撒嬌表達完開心和感謝，又繼續問，“那我搭配這個手鏈怎么樣？還有這個手拿包呢？”

    “好，都好，你肯定會成為宴會上的焦點。”棠母覺得分外驕傲，畢竟她培養出了這樣優秀的一個女兒。

    周三這天放了學，棠淺坐上季柏鳴安排過來的車。

    當車速減慢，司機說到了的時候，她透過車窗往外看，看到比棠家不知道要大多少倍、仿佛莊園一般的別墅，驚訝問道，“這里……是季先生的家嗎？”

    從穿著氣質上，她知道季柏鳴應該還挺有錢的，但這個是不是也太夸張了？

    車一路駛進，棠淺看到了高爾夫球場還有停機坪，大感震撼。

    “是的，這里是季先生擁有的多處房產之一，今晚的宴會就在這里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