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天意如此
“閻高山為什么要咬自己呢?” 田二秀欲言又止,眼神之中充滿了抑郁和哀傷之情。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呢?” “他——他那個方面不行。” 大家都聽明白了吧! “他難受,他著急,他受不了。你們知不知道他每天晚上都喝酒呢?” 難道閻高山喝酒是為了麻醉自己嗎? “他在做那個事之前喝酒,做那個事以后還得喝酒。” 閻高山在房事之前喝酒,無非是給自己提神壯膽,房事之后喝酒則是麻醉自己。 “閻高山知道兩個孩子不是他的嗎? “剛開始不知道。” “閻高山什么時候知道的呢?” “阿寶出世后不久。” “他是不是知道你在嫁給他之前就有身孕了。” “八成是,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我不知道,不是自己看出來的,就是聽別人嚼了舌頭。阿寶出世以后不久,他就和我分床睡了。” 這就是閻高山睡東廂房,田二秀睡西屋的原因嗎? “閻高山知道你和馬明槐之間的事情嗎?” “知道。又一次,我和馬明槐在后山,被高山撞到了。” “是在大石頭附近的灌木叢里面嗎?” “是。” 敢情,大石頭附近的灌木叢是馬明槐和田二秀廝混地之一。 田二秀的交代印證了福生大爺提供的情況,大家還記得嗎,福生大爺曾經在后山大石頭附近撞見過田二秀。 “閻高山已經盯上你們了?” “自從阿寶出世以后,高山經常從半路上返回——他在外面呆的時間也短了許多。” “他是從公主村北邊那條山路回閻家坳的嗎?” “是。還有雷公巖這條路。” 敢情,閻高山也利用過這兩條山路。 “閻高山發現你們的jian情以后。有什么反應?” “他不吵,也不鬧,每天回來的時候,都是醉醺醺的,回來以后接著喝。他這個人愛面子,這種事情,他不會跟任何人說,只能憋在自己的心里面。” 田二秀所言也不完全對,閻高山用一種非常特別的方式和耳聾眼瞎的閻正發“說過”。 閻正發、阿寶提供的情況和田二秀的說法是吻合的。閻高山在閻正發面前流過眼淚,閻高山在更深人靜的時候,曾經跑到阿寶的床上摟著阿寶以淚洗面。歐陽平和同志們心中的疑惑在這里找到了答案。 “閻高山也是為了這個家,他不想讓這個家散了,他就是想把自己家的籬笆看緊了。” 田二秀東一榔頭,西一棒子,雖然思維比較混亂,中心也不明確,但歐陽平和同志們能聽出來,閻高山發現了田二秀和馬明槐之間的jian情,便關緊了自己家的籬笆,野狼看著籬笆里面的羊羔垂涎三尺,于是,馬明槐動了殺機。 “高山每天早晨出門遲了,晚上回來也早了。”田二秀的交代順暢多了。 一九六一年四月十七號的早晨,閻高山就是在八點鐘之前出門的。這也算是一個細節。陳局長和歐陽平都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按常理說,一個賣貨郎。應該早出晚歸才對,八點鐘出門,鄉親們都下地干活了,村子里面沒有幾個人,鄉親們晚上收工的遲,只有在下班之后,村子里面才會有人。做生意也是要看日頭的,閻高山不看日頭出門,這本身就有問題。 “只要遇到星期天,高山就貓在家里。” “為什么?” “馬明槐星期天休息。” 這也是一個重要的細節,陳局長和歐陽平在調查走訪的過程中,鄉親們竟然沒有一個人提到這一點。這也難怪,閻高山家住在閻家坳,即使他在家里弄出動靜來,連閻正發都不知道,鄉親們忙著自己的事情,誰會知道閻高山在不在家呢。 田二秀仍然按照自己的思路往前走:“每天夜里面都要在院子里面轉幾次。有時候,他整夜不睡覺。” “轉幾次”和“整夜不睡覺”就是看著田二秀,防野狗在門外等候喜鵲唱枝頭。 “馬明槐看到我身上的傷疤以后,是在我面前說過狠話。” “說狠話”就是想除掉閻高山。 “我不允許馬明槐這么做。我了解高山,他是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去的,再說,在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時候,高山娶了我,我就是看他人好,是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嫁到閻家坳以后,高山對我很好,除了那個方面,他也算一個好男人,都怪我,受不了那種守活寡的日子,我是應該跟高山好好過的,說一句不怕丟人的話,高山知道我和馬明槐的事情之后,既沒有罵我一句話,更沒有打過我一巴掌。你們不知道,高山是一個很老實,很善良的人,他明明知道兩個孩子不是他的,可他和兩個孩子一點都不生分,還喜歡的不得了。” 田二秀說的應該是心里話。 “沒想到馬明槐瞞著我把閻高山害了。” “照你這么講,馬明槐殺害閻高山的事情,你事先一點都不知道。” “我說的全是實話。如有半句假話,便遭天打五雷轟。”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呢?” “四月十七號那天上午,高山出門之后,我的右眼一直跳個不停,九點鐘左右——大概是這個時間吧!后院門響了,我打開門——我以為是高山回來了——我——”田二秀突然打住了。 “怎么停住了?” “我打開門一看,門外站著的不是高山,而是馬明槐。” “馬明槐?” “馬明槐挑著高山的貨郎擔出現在后門口。” “接著說,不要停下來。” “看到馬明槐的臉色和高山的貨郎擔,我就明白是咋回事了。他把貨郎擔挑到我家來了。這件事,本來和我沒有一點關系,可誰還能說得清呢?我是被趕鴨子上架啊!我——一個婦道人家,還能怎么樣呢?我上了賊船。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把閻高山的貨郎擔拆散了放進灶膛燒了,是不是這樣?” “你們是怎么知道的呢?” 歐陽平看了看李文化,將大拇指和食指做成一個環狀。 李文化打開桌子上的皮包,從里面拿出一個紙包,打開紙包,里面就是那枚銅環。 “田二秀,你看看這個銅環。” 田二秀拿在手上仔細看了看。 “你應該很熟悉這個銅環。” “這是高山貨郎擔上東西,這——這是天意啊。” 田二秀臉色大變。 “你們怎么會有這個銅環的呢?” 歐陽平沒有回答田二秀的問題。田二秀做夢都沒有想到,是自己的兒子在挖地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這個銅環,并且把它交給了警方。 “據我們所知,閻高山的貨郎擔上有十五個小抽屜,每一個抽屜上都有一個這樣的銅環,你們在燒抽屜的時候,沒有把銅環下下來嗎?” “當時慌亂的很——我被馬明槐嚇得魂飛魄散,沒有想這么多,把燒鍋灰弄到菜地的時候,我在灰里面仔細找了一遍,可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愣是少了一個銅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