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稍等片刻
我當時就沒有往別處想,田二秀學習確實很認真。“”誰在學校值班?“ “我下面就要說這件事情,當時,在學校值班的人就是馬明槐。現在想一想,這件事情沒有我當時想的那么簡單。我走進辦公室的時候,馬明槐突然從床上坐起來,大概是開門聲驚醒了他,他當時睡得比較沉,我本來想敲門的,可手碰到門,門就開了,我們平時睡覺,都會插上門閂。可馬明槐沒有插門閂。不知何故。我們這里地處山區,夜里面回有野狼活動,當時,正值春天。” “馬明槐說什么了?” “他問我怎么這么早就到學校來了。現在想一想,他當時好像有點慌張。” “韓老師,請您回憶一下,這件事情發生在什么時間?” “是一九五七年的春天,具體是哪一天,我想不起來了,之后不久,田二秀一連幾天沒來上課,后來就退學了,再后來——就嫁給了門頭村的閻高山。當時,我們很惋惜,田二秀不但人長得漂亮,學習和很好。眼看就要畢業,這太意外了。” 韓老師提供的情況非常重要。無論從時間,還是從細節上,都和檔案材料中的某些情況相吻合。 “不瞞你們說,田二秀天生就是一個美人胚子,女大十八變,從初一到初三,一天比一天漂亮,學校里面的男孩子,每天都要看好幾眼。你們肯定見過田二秀了,就她那個身段,還有皮膚,說百里挑一,都有點委屈了她。” “那馬明槐剛死了老婆不久,是不是?” “沒錯。更奇怪的是,馬明槐竟然主動要求在學校值班,我們學校的老師都是本地人,值班是輪流的,馬明槐主動要求值班,這不是很奇怪嗎?以前,輪到他值班,他才值班,從來沒有主動要求值班。” 有些生活是可以復原的,記憶里面的一些殘片會因為某一個中心主題往一起湊。 “馬明槐是什么時候離開這里,調到三河公社供銷社去的呢?” “是在田二秀嫁給閻高山不久。馬明槐在這里呆了三年左右的時間,一年以后,他就開始四處找人托關系,他舅舅在三河公社當民政助理,在我們這一帶是一個能呼風喚雨的人物。” “馬主任自從死了老婆以后,一直沒有考慮再找一個女人嗎?” 韓老師和馬明槐是同一個村子的人,彼此應該是很熟悉的。 “對象倒是談過一個。” “對象是什么人?” “對象是公主村人,叫翁詩琴,她在我們學校當了兩年代課教師,馬明槐來后不久,兩個人就對上眼了。當時,他老婆剛死——沒有多少天。” “馬主任很有女人緣啊!” “可不是嗎?他皮膚白,長得文質彬彬,怎么看都不像農村人,他的身材又很高大。很討女人喜歡。” “后來呢?” “后來吹了。” “誰和誰吹的呢?” “不知道——很難說。” “這個叫翁詩琴的老師如今——還在這里教書嗎?” “后來,莫名其妙地走了,不久就嫁人了。” “這個翁詩琴嫁到什么地方去了?” “嫁到鎮上去了,夫家姓宋,是一個修鐘表的,在左所后街,地點在馮家牙醫的旁邊,翁詩琴在左右大街上開了一家裁縫鋪,就是劉家壽材鋪對面那一家。” 歐陽平知道馮家牙醫和劉家壽材鋪的大概位置。 “韓老師,翁詩琴離開學校的時間,和田二秀退學時間,這中間隔了多久。” “也就一個多月吧!” 翁詩琴有多大的可能知道馬主任和田二秀之間的事情呢?兩件事情相隔一個多月,馬明槐在這么短的時間里面就將感情轉移到田二秀的身上,那么,翁詩琴和馬明槐分手,和馬明槐移情別戀有沒有關系呢? 女人的心是比較細的,也是比較敏感的,翁詩琴或許知道田二秀和馬明槐之間的事情。 “翁詩琴是教什么的?” “教數學,她和馬明槐搭班,馬明槐教語文。” 這也就是說,翁詩琴和馬明槐同教田二秀。 這樣一來,翁詩琴知道田二秀和馬明槐關系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離開學校的時候,時間是八點四十分。 韓老師將同志們送到清水河的河岸上。 歐陽平決定到東門鎮去找翁詩琴,陳局長也有此意,他正好要回浦口。 三個人在木橋上與周隊長分手,周隊長向西回村,歐陽平一行向東到東門。分手時,歐陽平和周隊長說好,他和小曹完事之后就趕回門頭村。 黑夜沉沉,天上沒有一顆星星,眼睛所看到的是一個又一個陰影,這些陰影可能是村莊,也可能是山林。 三個人從黃石寨經過的時候,能看到星星點點的燈光,燈光烘托出一片寧靜的夜。 偶爾聽到一兩聲狗叫,但叫的有氣無力。 自行車的鏈條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上,不時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九點二十分,三個人進入曹營關,然后上了左所大街,電線桿上亮著昏暗的燈,石板路上已經沒有什么行人了,沿街店鋪早已經關門歇業。 翁詩琴的裁縫店里面還亮著燈,對面的棺材鋪還沒有關門。棺材鋪的前面有一根電線桿,電線桿上面有一盞燈,燈下掛著一個木牌子,上面寫著“劉記壽材鋪”五個醒目的大字,仔細看一下,在五個大字的旁邊還有一行小一點的字:“晝夜營業,有事叫門。” 裁縫鋪的門開著,里面傳來縫紉機轉動的聲音,還有女人嘻嘻哈哈的說笑音。 三個人走進店鋪。 縫紉機突然停止了轉動,說話聲也停止了。店鋪里面的所有人都望著站在門口的三個人,三個身穿制服的公安突然光臨裁縫鋪,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吧!何況是在文化大革命呢?文化大革命的功勞之一就是,提高了人們的政治嗅覺——或者叫政治敏感性。 “請問——你們有事嗎?”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輕聲問道,此人身材非常好,長著一張白果臉,看上去很清秀。她身上穿著一件非常合體的紫色外套。她的手上拿著一根皮尺,她正在給一個女人量腰圍。 “請問同志,誰是翁詩琴?” 店鋪里面一共有四個女人,一個稍微小一點的坐在縫紉機旁,除了量腰圍的這位,另外兩個女人應該是結伴來做衣服的顧客。 “我就是翁詩琴。請問——你們找我有什么事情嗎?”手拿皮尺給顧客量腰圍的女人正是翁詩琴。 “翁大姐,要不這樣吧!歐陽科長來找你,肯定有重要的事情,我們明天再來。”一個坐在板凳上的女人道,敢情這一位認識歐陽平。 “不用,翁詩琴,你量你的,你量好了,我們再談。”歐陽平道。 “行,你們先坐一會,稍等片刻,我一會就好。” 坐著的女人讓出板凳,坐在縫紉機旁邊的女子站起身,從店鋪里面端出一條長板凳。 翁詩琴量一下,記一下,不到兩分鐘,就將兩個顧客的肩寬、胸圍、腰圍、身長和臂長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