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繼續演戲
田二秀說上面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過歐陽平的臉,她顯然是在察言觀色。 “幾個字?” “四個字。” “四個什么字?” “出入平安?!?/br> 門會計也是這么說的。 “門翠華是誰?”歐陽平明知故問。 “門翠華是門會計的老婆、”這只布鞋是閻高山的嗎?“ “這——” “往下說。” “這,不好說。” 田二秀肯定了一些事實,又用模糊的方法否定了一些事實,他所否定的事實恰恰是最重要的部分。 “為什么?” “公安同志,您能告訴我,你們是在什么地方找到這只鞋子的呢?”田二秀有投石問路的意思,她想根據歐陽平的答案來決定自己的答案。田二秀拿著布鞋進行全方位的掃視,是有目的的。她想知道同志們到底找到了哪些東西。同志們結束雷公巖的行動以后,就抄小路離開了門頭村,歐陽平也特別關照周隊長、門會計和福生大爺,暫時不要跟鄉親們透露上午行動的任何情況。 歐陽平沉思片刻道:“在雷公巖附近的灌木叢里面?!睔W陽平也想試探一下田二秀,以虛代實有時候也是一種非常重要的刑偵手段。田二秀直接參與殺害閻高山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她對兇手殺害閻高山時的具體情況應該是不甚清楚的。 “大嫂,你不能肯定這只布鞋就是閻高山的嗎?” “咱們鄉下的男人,都穿布鞋,穿這種絳色布鞋的人,不在少數。這雙鞋子說不定是什么人落在山溝里的。你們看,鞋子已經壞了?!碧锒闼坪醪幌M緜冋业绞й櫫耸甑拈惛呱?,或者說不希望這雙布鞋是閻高山的。 “據我們所知,這雙鞋子的尺碼和閻高山鞋子是一樣的,閻高山穿的是四十碼的鞋子,這雙鞋子也是四十碼?!?/br> “咱們門頭村的男人,有十幾個穿四十碼的鞋子,葛家村也有?!?/br> 這雙布鞋的主人是閻高山,這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了,而此時的田二秀卻在千方百計地證明這雙布鞋和閻高山之間沒有必然的聯系。這在同志們看來完全是一種表演,而且是一種非常拙劣的表演。 田二秀的眼睛不再眨了,她似乎對自己的回答非常滿意,心里面的疑慮和恐懼已經蕩然無存。她的兩只手也放松了許多,雖然還抓在一起,但沒有先前那么僵硬了;額頭上的青筋也隱身了。 “我們再讓你看一樣東西?” “什么東西?”田二秀目不轉睛地望著歐陽平的臉,剛剛隱身的青筋又現身了。 “李文化,你去把——拿過來?!睔W陽平省略了“牛皮褲帶”四個字,肢體語言在這時候發揮作用了。歐陽平解開制服的扣子,露出了腰上的褲帶。 田二秀的目光追隨李文化的背影,一直到門外。 很快,李文化走了回來,他的手上拿著那根牛皮褲帶。 田二秀的眼睛又開始眨了,比先前眨的更厲害了,她已經看到了李文化手上拿著的牛皮褲帶,那條青筋越發清楚。 田二秀對這根牛皮褲帶應該是非常熟悉的,雖然牛皮褲帶已經變形,顏色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在門頭村只有閻高山系這樣的褲帶,關鍵是這根牛皮褲帶的頭部是銅的。 田二秀以為同志們的手上只有一只布鞋,現在,歐陽平又變魔術般地拿出了一根牛皮褲帶。田二秀就不能不認真對待了。這從田二秀的閃爍的眼神和緊蹙的眉頭就能看出來。 田二秀的兩只手又緊緊地攥在了一起。剛剛有一點紅暈的臉上,又還原為一張白紙。 李文化將牛皮褲帶放在歐陽平和田二秀中間的桌子上。 “大嫂,你來看看這根褲帶。”大家有沒有注意到,歐陽平一直稱呼田二秀為“大嫂”,歐陽平不想捅破那層窗戶紙——現在還不是捅破那層窗戶紙的時候,田二秀在目前的情況下,充其量只是一個犯罪嫌疑人,現在,歐陽平想盡量把田二秀往好人堆里趕。田二秀是一個非常機敏和警覺的女人,如果她看出歐陽平懷疑到自己的頭上,便會掐斷自己和兇手之間的聯系,同志們下面的戲還這么演呢。 田二秀不慌不忙地前傾身體,抬起右手,大概是想將牛皮褲帶拿起來看一看,但奇怪的是她又把手放回原處。 “大嫂,你認識這根牛皮褲帶嗎?” 褲帶是系在人的腰上的,既然同志們已經找到了閻高山的褲帶,那就意味著找到了閻高山的本人,所以,田二秀在回答問題的時候,不得不小心謹慎。這應該就是田二秀此時的心理活動,因為,她的眼睛眨的越來越厲害,眨的是眼皮,眼珠子在眼眶的底部蕩秋千。眼睛靈活的很,但嘴巴的反應卻很遲鈍。額頭上的青筋已經綻出。 “田二秀,歐陽科長在問你話呢?”翟所長。 “翟所長,不急——不急,讓她慢慢想,好好想,大嫂見到丈夫的遺物,可能比較激動。閻高山失蹤已有十年,現在突然見到他丈夫的東西,心里面難免會有點——”歐陽平沒有把破折號后面的內容說出來。現在,她要向田二秀傳達一個信息,警方到現在都沒有懷疑到她的身上。 “公安同志,您怎么知道這是我男人用過的褲帶?”田二秀仍然在試探歐陽平。 “大嫂,是這樣的,今天上午,我們雷公巖附近的灌木叢里面發現了這只布鞋以后,就對灌木叢附近進行了認真的搜索,結果在山澗西邊——就在鞋子的附近,發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天坑?!爆F在,應該是說一點事實的時候了,但又不能和盤托出,只是透露出一點點事實。 “天坑?” “對,是天坑。在那棵最大的松樹下面,有一個很深的天坑?!?/br> “你們在天坑里面還發現了什么?” “大嫂,你先回答我剛才的問題?!?/br> “剛才的問題?什么問題?”田二秀突然變得健忘起來。 “這個牛皮褲帶是你男人閻高山的嗎?” “這上面又沒有寫我男人的名字,我怎么能知道這是不是高山的褲帶呢?”田二秀的意思是,歐陽平的問題有點不著調,“再說,你們看,這根褲帶的顏色——而且已經變形了?!焙茱@然,田二秀的話中有那么一點抵觸的情緒。 牛皮褲帶的顏色和形狀確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大嫂,你說的不錯,這根褲帶確實萎縮、扭曲得很厲害,這正好說明這根褲帶是一根牛皮褲帶,因為,只有牛皮褲帶才會收縮扭曲。閻高山的褲帶難道不是牛皮褲帶嗎?” “你們是聽誰說的?” 田二秀的目的非常明顯,他想試一試歐陽平這潭水究竟有多深,說白了,她想知道歐陽平和門頭村人的接觸到了什么程度。關于閻高山生前腰系牛皮褲帶的說事情,一定是門頭村人說的。當然,這也是歐陽平想透露給田二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