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以后，大家把歐陽平拽出了洞口。

    “科長，剛才怎么突然停住了？”李文化望著歐陽平的臉，他大概是想從歐陽平的臉上和眼睛里面找到答案，“你的臉上怎么有一條血印？”

    所有人都湊了上來。

    歐陽平癱坐在地上，剛才，他受到了不小的驚嚇，這從他在歐陽平眼神能看出來，從歐陽平的臉上也能看出來，歐陽平自己一點都沒有意識到，汗已經在他的臉上留下了幾條黃白色的痕跡，大家不要忘了，歐陽平的臉上原來是綠色的草藥。

    “科長，你的臉上——”小曹的聲音都變了。

    “科長，你剛才怎么突然停下來了？”

    “快，下面還有東西——”歐陽平指著洞口道。

    在歐陽平的腳下，還有一根繩子拖在洞里面。

    水隊長和李文化拽起繩子，接著拽上來一個蛇皮口袋福生大爺趕忙給歐陽平解繩扣。

    “歐陽科長，剛才怎么突然停下來了？”周隊長取下歐陽平頭上的頭盔和掛在脖子上的氧氣袋。歐陽平的頭發全濕了，頭發里面直往外毛熱氣。

    “剛才，我——我遇到了一條蛇。”

    “蛇——”小曹莫名驚詫，陡然間臉色大變。

    “我估計是遇到了蛇。不過，你身上有草藥，所以，一般情況下不會有問題。”

    話可以這么說，但歐陽平確實是緊張了一把。現在想一想，還是有點后怕，如果沒有福生大爺的草藥，結果就很難想象了。

    歐陽平的思維在出天坑口的時候，出現了短暫的空白，高度緊張的神經自然要松弛一下，最起碼要喘一口氣吧！

    經過了非常短暫的恢復以后，歐陽平很快就緩過神來了，他從背包里面拿出那只布鞋：“周隊長，你們看看這只布鞋——您看看這是不是閻高山的鞋子。”

    水隊長已經解開蛇皮袋的口，將口袋里面的東西全部倒在地點上，李文化一眼就看到了布鞋：“一只布鞋。”

    周隊長同時從歐陽平和李文化的手上接過布鞋：“這雙布鞋是不是閻高山的，我現在還說不好，但我敢說，閻高山就穿這么大的鞋子，學軍，你看看這雙布鞋，”

    門會計接過一只布鞋看了看：“歐陽科長，不用看了，這——這就是高山的鞋子。沒想到啊！高山兄弟原來在這里——”門會計一時語塞了。

    現在還不是難過的時候：“門會計，你怎么說的這么肯定？”

    “這雙鞋子的鞋幫是用絳色布做的，是我老婆翠華幫二秀做的。鞋底是二秀自己納的，鞋幫是翠華做的，鞋幫也是翠華上的。翠華還做了一個鞋墊，鞋墊上繡了出入平安四個字。不瞞你們說，翠華差一點嫁給閻高山。你們把鞋子拿給翠華看，她一準能認出來。沒錯，這是高山穿的鞋子。”我們在前面交代過，翠華在做姑娘的時候，很喜歡閻高山，但年齡因為比閻高山大一歲，遭到了父母的反對。生活就是這樣，它往往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并且在某中特定的環境下顯示出來。

    歐陽平接過布鞋，仔細看了看，鞋幫的布果然是絳顏色的，雖然已經腐爛，但能看到隱隱的絳色。鞋子里面果然有一個鞋墊，歐陽平試圖把鞋墊拿出來，遺憾的是，鞋墊已經腐爛，只能揭下一塊一塊的殘片——鞋墊已經和鞋底黏在了一起，“出入平安”四個字早被腳磨不見了。閻高山一天到晚在外面跑，鞋幫都快磨通了，更何況是鞋墊呢。

    水隊長又從蛇皮口袋里面掏出一樣東西，它就是那根牛皮褲帶。

    “這是高山的褲帶。隊長，你看——”門會計脫口而出，他的神情越來越凝重。

    “不錯，是高山的褲帶。福生，你看看——”周隊長道。

    “不用看了，這是高山的褲帶。在咱們門頭村，只有他一個人系這種牛皮褲帶。這個牛皮褲帶原來是高山他爹的，高山繼承貨郎擔以后，他爹就把這個褲帶給了他。”福生大爺神情抑郁而感傷，“沒有想到，最毒婦人心啊！”

    “楊羅鍋說的沒有錯，女人顴骨高，殺夫不用刀。我看高山的死和田二秀有脫不了的干系。”

    民間所謂的“女人顴骨高，殺夫不用刀”意思是顴骨高的女人那方面的要求比一般女人強烈許多——恨不得男人的第三條腿整天到晚擺在她那東西里面，而男人一般不會節制房事，這樣一來，男人就會被掏空。門會計將這句話用在這里，雖然有些牽強附會，但至少說出了一個事實：閻高山的死和田二秀有關。

    另一個事實進一步證實了三個人的判斷，周隊長拔了一把草將頭顱上的牙齒擦了幾下，他沒有擦其它地方，只擦了左側上唇的牙齒。這是為什么呢？因為閻高山的左側上牙之中有一顆虎牙，頭顱的左側也有一顆虎牙，不僅如此，連位置都相同。

    周隊長的判斷得到了福生大爺和門會計的確認。

    “果然是高山。”周隊長和福生大爺異口同聲道。

    “周隊長，閻高山的身高是多少呢？”

    “高山的身高和我一樣。”門會計道。

    “不錯，高山和學軍一般高。”周隊長道。

    李文化用皮尺將門會計的身高量了一下，高度為一米六九。

    歐陽平和水隊長將尸骸進行復原，再參照筆記本上的數據，兩相印證，死者的身高也在一米六九左右。

    死者就是閻高山無疑。

    下面的任務就是尋找殺害閻高山的兇手。

    當然，在尋找兇手之前——或者同時，同志們還要做一件事情，同志們在尋找閻高山，按常理說，田二秀也應該尋找閻高山，現在，同志們在雷公巖的一號天坑找到了失蹤十年的閻高山的尸骸，自然要告訴田二秀和閻高山的兩個孩子。

    至于要不要尋找閻高山的貨郎擔，歐陽平分析，兇手挑著貨郎擔返回雷公巖的可能性不大，也沒有這樣的必要，讓貨郎擔消失的方式和地方有很多，兇手之所以挑著貨郎擔到黃石寨走一趟，完全是為了演戲，戲演完了，道具就完成了它的使命。

    節目演完之后，兇手首先考慮的是把貨郎擔處理掉，如果再挑著貨郎擔在山路上走，那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情，山路雖然偏僻，但誰也不敢肯定碰不到個把兩個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一帶的人，有上山采藥草的，有上山打獵的，有上山采石頭的，還有上山打柴的，既然兇手有可能是門頭村人和葛家村人，那么，他肯定知道這個情況，八點半鐘到九點之間，正是這些人上山的時間，他們不會很早上山，也不會很晚上山，早上可以睡一個懶覺，晚上山就趕不上中午飯。

    現在，既然同志們已經找到了閻高山的尸骸，那么，尋找閻高山的貨郎擔就沒有那么重要和迫切了。

    所以，歐陽平和水隊長商量后決定，暫停尋找閻高山的貨郎擔——關鍵是，貨郎擔到底在什么地方，已經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