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要刻意隱瞞呢？”

    “如果不是你們追問的緊，我是不會說的。”

    “這是為什么？”

    “劉湘的事情，我已經對不起陳菊和兩個女兒，她們對我已經不齒，如果她們娘兒三再知道我和閔其貞的事情，那——那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你良知泯滅，為了得到陳家的鎮宅之寶，不惜殺害自己的老泰山——老婆的父親——女兒的外公，你早就什么都不是了，你這么罪大惡極的事情都做下了，搞一兩女人這檔子事情算個屁啊！所以，我們敢肯定，你刻意隱瞞和閔其貞之間的事情，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原因。其實，我們對你和閔其貞那點破事一點都不感興趣，我們就是想知道你刻意隱瞞這檔子事情背后的原因。”

    “我告訴你們，你們所謂的背后的原因根本就不存在。該說的，我全說了。你們如果不信，那我也沒有辦法。”

    徐在道當真成了案板上的死豬——任憑開水怎么燙了。

    這次的竹筍沒有剝成，同志們和徐在道所剝開的是同一層。再想向下剝，是很困難的事情了。

    狡黠又回到了徐在道的眼睛里面，當然，除了狡黠之外，還有那么一點自信和得意。

    歐陽平和郭老有理由相信：徐在道之所以自信和得意，一定是覺得同志們的竹筍剝不下去了。換句話說，徐在道一定是做了萬全的考慮。不是徐在道將東西藏得非常隱蔽和巧妙，就是徐在道跟閔其貞有了交代——用現在一句很時髦的話說是制定了應急預案，如果閔其貞不知道東西藏在什么地方，那么，在徐在道被捕之后，那些東西不就無人知曉了嗎？過去，徐在道可能不會想這么遠，但自從歐陽平和同志們介入“3.29”案以后，行事一向謹慎小心的徐在道一定會有這方面的考慮和安排。

    歐陽平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今天下午，歐陽平和郭老在白鷺街調查走訪的時候，忽略了一個重要的細節，他們應該問問趙穎娟和劉奶奶：徐在道在最近幾天有沒有到白鷺街箍桶巷189號去過。

    審訊結束以后，歐陽平、郭老、水隊長和汪小引又驅車返回夫子廟白鷺街紅旗雜貨鋪。之所以把汪小引也帶上，歐陽平有自己的考慮，今天夜里，除了派人守住巷口，歐陽平還想安排人到189號院子里面去看看。

    如果閔其貞知道東西藏在什么地方的話，那么，今天晚上，她極有可能將東西轉移的別的地方去。189號已經暴露，東西藏在189號已經不再安全了。

    一路無話。

    三個人到白鷺街的時間是九點二十五分，雜貨店早已經上了門板——店鋪里面還亮著燈。

    開門的是趙穎娟，店鋪的后面鋪了一張床，小曹正坐在洗腳——在小曹洗腳的空擋，趙穎娟密切注視著門外的動靜。

    “趙小姐，先前，我們忘了問，徐在道最近幾天有沒有來過189號——就是白天那張照片上的男人？”

    “來過啊！”

    歐陽平大喜過望。

    “是在什么時間？”

    “就在前幾天，具體是哪一天？我想不起來了，不超過三四天，照片上的男人是中午來的，他這次呆的時間很短，一會就走了。”

    不超過三四天，應該是在同志們介入“3.29”案以后——同志們是在二月九號介入此案的。

    這個情況不可小視，徐在道在這個時候到夫子廟來，一定和青花瓷有關。據此判斷，閔其貞很可能知道青花瓷藏在什么地方——閔其貞沒有和同志們說實話啊！

    歐陽平派汪小引在雜貨鋪監視巷子里面的動靜，自己和郭老、水隊長到東巷口對面的旅社和李文化會合。郭老只管睡覺。

    安頓好郭老以后，歐陽平和水隊長鉆進了箍桶巷；李文化留在旅社。

    十點鐘左右，兩個人來到189號的后門——就是挑大糞進的那扇門。

    門上面有一把鎖。

    此門的上面沒有小廡殿頂，箍桶巷不同于其它巷子，箍桶巷比較寬，寬度大概有一米五左右。院墻的高度在三點五米上下。

    歐陽平蹲下身體，水隊長雙手扶墻，用右腳在歐陽平的右肩上試了試，然后站到歐陽平的肩膀上。

    歐陽平慢慢站起身，歐陽平顯得很吃力，因為歐陽平的攀爬能力不及水隊長，如果是歐陽平翻到院子里面去，出院子是一個問題，水隊長就不一樣了，在繩子的幫助下，他能爬到院墻上去。

    歐陽平站直了身體以后，水隊長的雙手正好夠到了院墻，他一個縱身，身體傾斜，右腳便上了院墻，一眨眼的功夫，水隊長騎到了院墻上面，歐陽平從口袋里面掏出一小捆食指粗的繩子，將繩子的另一頭扔給了水隊長——這根繩子是從趙穎娟的雜貨鋪拿的。

    水隊長接過繩子的另一頭，翻身下墻，一眨眼的功夫，水隊長便消失在院墻之上，很快，歐陽平手上的繩子也松了——水隊長順利進院。

    歐陽平松掉手中的繩子，退到門墻里面。人站在門墻里面，能看到巷子兩頭的情況，夜雖然很深，但保不準會有一兩個從巷子里面經過的人。

    院子里面一片漆黑，水隊長站在墻根愣了一兩分鐘，院子里面寂靜無聲。水隊長所站的位置，旁邊就是門，水隊長摸了摸門，竟然摸到一把鎖，門外有鎖，門內也有鎖，諸位看客，你們見過這種情況嗎？

    無論是在門外上鎖，還是在門內上鎖，都是防止別人進院子。

    水隊長頗感奇怪。不是嗎？確實很奇怪。

    一個單身女人住在這樣一個空曠的院子里面，如果不是特別膽大，恐怕一天都呆不下去。

    漸漸地，水隊長能看到房屋的輪廓線了。

    水隊長辨明了方向之后，便沿著墻角朝北廂房逼近。北廂房的后面有兩扇窗戶。

    水隊長摸到窗戶底下——窗戶的位置比較高——高度在一米五左右。水隊長站在窗戶底下聽了聽，屋子里面悄無聲息。

    水隊長沿著墻根朝南走，走到門跟前的時候，一個聲音把水隊長嚇了一大跳，聲音是從門里面傳出來的，聲音非常尖利，這是什么東西發出的聲音呢？水隊長將身體貼在墻上，耳朵對著門。聲音好像是從前院傳過來的。

    聲音又出現了，這回，水隊長聽清楚了，原來是貓發出的聲音。貓在正常的情況下是不會發出這種聲音的。

    之后，再也沒有聽到貓的叫聲，一分鐘以后，水隊長用手推了推門——就是過道后面通向后院的那道門。門紋絲不動——門插上了，水隊長從鑰匙串上取下一把電工刀，用刀尖伸進門縫撥了撥門閂，門閂紋絲不動——門閂被固定死了。水隊長想到前院是不可能了。

    水隊長在門外呆了一段時間，門內一點動靜都沒有，水隊長又摸到東廂房的后窗下呆了一會，里面也沒有動靜，連貓的叫聲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