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固執(zhí)老人
吃過晚飯以后,大家路過茶水爐的時候,順便拎回了兩個熱水瓶。大家離開公安局的時候,又帶了兩個熱水瓶,今天晚上可能要費一些口舌、熬一點夜,兩瓶開水是不夠的。細心的小曹,還帶了一包茶葉,歐陽平不抽煙,不喝酒,就剩下這么一點愛好了。 晚上六點鐘左右,談話正是開始,談話的順序還是按照六年前那本談話記錄上的順序進行。談話結(jié)束之后,歐陽平要把談話記錄和原來的談話記錄放在一起,目的是進行比對,從中找出一些疑點。當(dāng)然,談話不是老版本的重復(fù),而是有重點的。重點有三個:第一個重點是,在三月二十九號的晚上——從陳耀祖回到家中,一直到陳耀祖遇害之前,在這段時間里面,陳家都有哪些人?第二個重點是,陳耀祖從小女兒家陳菊回到陳家老宅的時候的情形如何,六年前的談話記錄中是這樣寫的:陳耀祖在陳菊家和女婿徐在道一起喝酒,之后,回到了黃窯崗。歐陽想問的問題是:陳耀祖喝了多少酒?是一個人回家的,還是有人送他回家,如果有人送,這個人是誰呢?第三個重點是,檔案資料里面顯示,陳耀祖有腦溢血的病史,有沒有看過醫(yī)生?誰看的?具體情況怎么樣? 第一個被請進古董店的是陳耀祖的二女兒陳蘭。 “陳蘭,案發(fā)當(dāng)晚的情況,你還記得嗎?” “記得,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你已經(jīng)看見了,你父親是死于他殺,當(dāng)你知道你父親死于非命之后,你有沒有想到什么?” “我現(xiàn)在的腦子很亂,暫時還想不起來什么,但我會認(rèn)真仔細地想一想,我要把過去的生活回憶一下。” “很好,你一旦想起什么,請立即告訴我們,如果不方便直接和我們談,你就到公安局去找我們。兇手是一個非常兇殘,非常狡猾陰險的人,你自己要謹(jǐn)慎一點。” “我知道該怎么做。” “好,我現(xiàn)在問你幾個問題,你好好想一想。” “你們問吧!” “案發(fā)當(dāng)晚——也九十幾三月二十九的晚上,你父親是什么時候回家的?” 陳蘭理了理頭發(fā),皺起眉頭,她在努力思考:“當(dāng)時,我們正在打麻將,吃過飯就開始打,打到第三圈的時候,我們是六點半鐘開始上桌子的,一圈牌大概要一個小時左右,我爹回到家的時間,大概在八點半鐘左右。” 陳蘭雖然沒有具體的時間,但她的時間更加可信,因為她是按照生活細節(jié)推算出來的。 “當(dāng)時,打麻將的是哪些人?” “有我,三妹,還有我男人和三妹夫。” 陳蘭的男人費啟立,陳竹的丈夫叫嚴(yán)孝純。 “麻將打到什么時候?” “我爹回來以后,我們就不打了。” “為什么?” “我爹反對我們打麻將——他嫌吵。” “你們在什么地方打麻將?” “在大廳。” “大廳在什么地方?” “就是后院的大廳。” 大家還記得吧!大廳的兩邊是東西廂房,里面是樓梯,在那幅畫后面有一個存放古董的密室,對外人來講是密室,對陳家人,包括陳家的伙計傭人來講,就算不上密室,真正能算得上密室的應(yīng)該是西廂房下面的密室。 “再說,我爹回到家的時候,走路搖搖晃晃的,他喝了不少酒。我們還能再打麻將嗎?大家都趕緊伺候老爺子。” 陳耀祖的女兒包括女婿在內(nèi),還是很孝順的,大家都看老爺子的臉色行事,這足以說明陳耀祖在家里面是有很高威望的。開玩笑,陳耀祖置下這么大的一個家業(yè),他蔭庇澤被后代子孫,收到大家的尊敬和愛戴,也是應(yīng)該的。 “大姐端來了醒酒的濃茶,我和三妹忙著打洗臉?biāo)拖茨_水。” 有這么多的孩子承歡膝下,陳耀祖是一個非常幸福的老頭子。 “陳耀祖是什么時候睡下的呢?” “洗過臉和腳以后,他就打發(fā)我們走了。” “什么時間?” “不到九點鐘。” “陳耀祖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要把門閂銷起來嗎?” “是的,這是他多年的習(xí)慣。” “當(dāng)時,家里面除了幾個打麻將的之外,還有哪些人呢?” “除了我們四個人以外,還有大姐——我剛才已經(jīng)提到她了,還有大姐夫、老表和柳媽。” “老表?” “他叫張登科,是我舅舅的兒子,在古董店當(dāng)伙計。” “柳媽是傭人嗎?” “是,他是我家一個遠房親戚。她雖然是傭人,但有些伺候人的時候,我爹是不許我們指使她的。” “為什么?” “都是親戚,她年齡也大了,再說,解放多少年了。” “張登科和柳媽當(dāng)時在做什么?” “張登科和柳媽在忙著打水。” “打水?” “每天晚上睡覺之前,柳媽都要送兩瓶開水到各個房間去。” “開水是在茶水爐打的嗎?” “是。” “張登科除了在古董店照顧生意以外,還要做一些雜務(wù)嗎?” “柳媽是從小看著登科長大的,兩個人很投緣,登科有事沒事的時候,會幫柳媽打水。” “你大姐夫羅開良在做什么?” “大姐夫在樓上躺著。” “在樓上躺著?” 八點多鐘,好像還沒有到睡覺的時候,樓下在打麻將,能睡得著嗎? “他剛出院不久。” “得的是什么病?” “是胃切除。” “出院多久了?” “有四五天的樣子吧!” “陳耀祖是一個人回來的嗎?” “是小妹夫送他回來的。” “照這么說,案發(fā)當(dāng)時,他也在陳家老宅嗎?” “沒有,他把我爹送回來以后——把我爹扶上床——安頓好以后就離開了。” “陳耀祖曾經(jīng)得過腦溢血的毛病嗎?” “得過。 “是怎么得的呢?” “一筆生意做差了。急火攻心。” “什么生意?” “這件事情,你們?nèi)栃∶梅蛐煸诘溃孟裰馈业惺裁词虑槎几f,我爹的事情,我們從敢不過問,他關(guān)照過我們,生意上的事情,不許瞎打聽。我母親在世的時候,也從不過問我爹生意上的事情。” 陳耀祖的規(guī)矩還是很嚴(yán)的。 歐陽平在筆記本上寫下了徐在道的名字。陳耀祖經(jīng)營的是古董和文物,徐在道也應(yīng)該是這方面的行家,關(guān)于生意上的事情,陳耀祖和徐在道一人說,也在情理之中。 常識告訴歐陽平,也告訴我們大家,像陳耀祖這樣的經(jīng)營古董的世家,在經(jīng)營古董文物的過程中,肯定會接觸過不少值錢的東西,也一定會收藏幾件稀世珍品作為鎮(zhèn)宅或者傳家之寶,從某種意義上講,經(jīng)營古董和文物的人,也是收藏古董文物的人。 以陳耀祖的精明和長期形成的生意人的秉性,他不大可能把自己珍藏的寶貝拿出來給徐在道看——這些東西是不能示人的——他倒是有可能和徐在道探討一些古董文物方面的知識,而徐在道一定能從陳耀祖的只言片語之中聞出一些古董文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