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最后掙扎
“你們已經把我們父子倆關了很長時間,又拿不出一點點有價值的證據。知錯就改,善莫大焉,越早把我們放掉,你們就越主動。”馬主任竟然還會拽文和耍嘴皮子。 “很抱歉,你們父子倆已經不能回田家堡了——而且永遠不能回田家堡了。” “為什么?” “為什么,你自己難道不明白嗎?” “我明白什么?我不明白——我一點都不明白。” “三月十六號,十七號的夜里,你當真在王素珍的家嗎?” “我不是說了嗎——有什么問題嗎?” “這是我們和王素珍的談話記錄,你要不要看一看啊!”歐陽平將談話記錄攤在馬主任的面前。 馬迎美一時無言以對——他并沒有去拿談話記錄,也沒有看一眼談話記錄。 “十六號和十七號,王素珍在娘家,你怎么會和她在一起呢?” “素珍大概記錯了時間。” “你老婆田順英也證實了這一點,三月十六號的下午,田順英到小賣部去打醬油的時候,在路上碰見了王素珍,她正準備回娘家去。” 馬迎美第二次語塞。他的臉色很難看,眼神也暗淡了許多。 “馬迎美,我們讓你看一樣東西?” “看——看什么東西?” “李文化,拿給他看。” 李文化從皮包里面拿出木梳子,遞到馬迎美的手上。 “這不是一把梳子嗎?” “這是你老婆田順英交給我們的。” “順英交給你們的?” “對,你老婆收拾地窖的時候,在爛山芋的下面發現了這把木梳子。” “這有什么奇怪的,我女兒經常到地窖里面去拿山芋,她把梳子落在了地窖里面,這也值得大驚小怪?”馬迎美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你老婆田順英說了,這不是她和你女兒的梳子。” “那這把梳子是誰的呢?” “是插隊知青卞寄秋的,” “是卞姑娘的——何以見得?” “你不要忘了,林靜和卞寄秋住在一個房間里面,她認出了這把梳子,這把梳子就是卞寄秋的梳子。林靜現在就在田家堡。” 馬迎美第三次啞口無言。 “卞寄秋的梳子怎么會跑到你家地窖里面去呢?” “相同的梳子多了去了。”馬迎美開始狡辯,無賴的嘴臉暴露無遺。 “馬迎美,我們再讓你看一樣東西。” 馬迎美看著李文化面前的皮包。但李文化并沒有動包。 歐陽平轉過身,從紅布下面拿出一個臉盆,然后重重地撂在馬迎美的腳底下。 馬迎美突然從椅子上跳將起來:“你這是干什么?” “馬迎美,請你仔細看看這個臉盆。”歐陽平站起身,將臉盆翻了個身,因為臉盆倒扣在地上。 “臉盆?” “對!你看看臉盆的底部有什么圖案。” 馬迎美很聽話,他慢慢低下頭,視線落在臉盆的底部。 歐陽平和水隊長分明看見,在馬迎美低頭的剎那間——準確地說,是在馬迎美的視線和金魚圖案接觸的一瞬間,馬迎美右手的手指突然抖動了幾下,太陽xue上的青筋突然綻出并且想蚯蚓一樣激烈蠕動。 “馬迎美,你看清楚了嗎?” “不就是一個臉盆嗎?你們究竟想說明什問題呢?” 馬迎美已經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 那就幫助馬迎美恢復一下記憶吧! “馬迎美,你父親是什么時候過世的呢?” “我父親是什么時候過世的?這和你們辦的案子有關系嗎?” “當然有關系了。” “有什么關系?” “我問你,棺材的后面為什么會有撬痕?” “撬痕?” “對,你以為別人不會看見,但你瞞不過馬大爹的眼睛,也沒有瞞過你老婆的眼睛。” 馬迎美猛然坐直了身體,歐陽平的話可能觸碰到了他的主神經。 “入殮的時候,棺材蓋子蓋到棺材上的時候,難免會碰掉一點油漆,這也值得大驚小怪嗎?” “馬主任,你聽清楚了,不是碰掉一點油漆,而是有撬痕——是兩三公分長的撬痕,棺材蓋子既然已經釘好了,為什么要把棺材蓋重新撬開呢?” 馬迎美目不轉睛地望著歐陽平的臉。相信馬迎美已經聽出了歐陽平的弦外之音。 “按照我們中國人的風俗習慣,人在入殮之后,是不能再打開棺材蓋子的。蓋棺論定,入土為安嗎!” 四個人直視著馬迎美的眼睛。 馬迎美的目光突然變得有些呆滯,眼珠在眼眶里面轉動的頻率也加大了。 “除非有人想把——想把什么東西藏到棺材里面去。” 馬迎美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太陽xue上的青筋完全綻出,蚯蚓比先前長了一截,他的眼神開始躲閃,或者叫漂移,十個手指頭緊緊地扣在一起。從第一次審訊到現在,這個動作還是第一次。很顯然,馬主任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兩只手扣在一起就是這種控制的自然外露。 “我們想打開棺材看一看,不知道馬主任有沒有什么意見?”歐陽平用一種近于調侃的語調道,他的眼睛像兩把利劍直刺馬主任的雙眼。 手上握有鐵證,說話也變得主動、輕松、有力多了——這種感覺確實很爽啊! “你們——你們可不能亂來,歐陽科長剛才也提到中國人的風俗習慣,你們這樣做,田家堡的鄉親們是不會答應的。我們馬家在瓢兒井可是有頭有臉的受人尊敬的人家。” “不錯,馬家確實是一個有名望的家族,但誰也不能保證有名望的家族不出一兩個不肖子孫和無恥的敗類。我們尊重中國人的風俗習慣,但絕不允許那些罪大惡極的犯罪分子用風俗習慣做擋箭牌,來做一些不可告人的、喪盡天良的勾當。” “你們去問問馬大爹,去問問瓢兒井——特別是田家堡的父老鄉親,看看他們答不答應。” “馬主任,很抱歉,我們已經做通了你老婆和馬大爹的思想工作,他們都是明辨是非善惡的人,他們非常支持我們的工作。” “你們這樣做,天理難容。” “天理?笑話,你還配說天理二字?這兩個字,應該由我們來說才對,你們父子狼狽為jian,做出如此喪天害理,令人發指的事情,國法難容,天理難容。馬主任,你的表演也該結束了——早就該結束了!老水,李文化,把東西拿給馬主任好好欣賞吧!實不相瞞,我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我們已經把墳墓挖開了。沒有確鑿的證據,我們能輕松地坐在這里和你玩嗎?” “玩”有“玩弄”“戲耍”的意思,“玩弄”和“戲耍”的過程就是全方位、充分解剖人性的過程,歐陽平需要這樣一個標本,在今后的刑偵工作中,標本將起到借鑒的作用,歐陽平所從事的工作,是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工作,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這么說吧!每一個案子,每一個罪犯,都會給刑偵工作者以新的認識,新的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