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素珍招供
田營長雙手緊握洋鎬的把柄,然后用力向后向下,棺材蓋子紋絲不動。 田營長拔出洋鎬的尖頭,再次掄起洋鎬,鎬頭再次砸進了豁口,此時的豁口已經是一個圓形的豁口,直徑大概在四公分左右。 田營長再次用力,棺材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再用力的時候,棺材蓋漸漸脫離棺材,但只露出了零點五公分寬的縫隙。范圍僅限于棺材的尾部。 劉書記和馬老二將鐵鍬的鍬頭插進了縫隙之中。 三個人同時用力,伴隨著“嘎吱嘎吱”聲,縫隙漸漸擴大,漸漸變長。 大家已經能看到撬痕處的棺材釘。 “棺材釘一共有六根,中間兩根,頭尾各有兩根。”馬大爹道。 一股特別的氣味從棺材里面竄了出來,每個人都感覺到了。 “大家先回避一下。”馬大爹大聲道。 大家松開手中的家伙,退到一邊去了。 馬大爹是一個閱歷很豐富的人,適時地回避這種非正常的氣味,是非常必要的。 李文化適時地掏出香煙,打了一梭子。 一根香煙抽完以后,田營長第一個抓住了洋鎬的把柄,劉書記和馬老二也握住了鍬柄,王博偉和田大膽也將鍬頭插進了縫隙之中。 五個人同時用力,縫隙越來越大,越來越長。 劉書記拔出鍬頭,將鐵鍬掉了一個頭,將鐵鍬的手柄伸進了縫隙,其他人也學著劉書記的樣子,將鍬頭換成了鍬柄,鍬柄比鍬頭更有力量。 五個人同時用力。 “嘎吱——嘎吱”,已經能看見棺材釘的頭部了。縫隙的寬度大概有五六公分寬了。 “大家把家伙扔了,用手,咱們同時用力——把棺材蓋子掀起來。”劉書記道。 馬大爹丟下煙槍,也上去了,歐陽平和李文化也跟著上去了;小曹和林靜神情緊張地站在冬青樹下。 “一——二——三,一——二——三!” 八個人在劉書記的號子聲中同時用力,終于把棺材蓋子掀起來了。 在棺材蓋被掀起的那一瞬間,田順英癱坐在土堆上,她臉色蠟黃,頭發散亂,眼睛里面充滿了哀傷和絕望。 在場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都震住了。 大家不是被田順英震住了,而是被棺材里面的東西震住了。雖然大家已經有了比較充分的思想準備,但當結果突然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時候,心理上的認可還是需要一個過程的。想象中的結果和突然出現在結果之間,還是有一定距離的。至少有一個心理上的緩沖。 各位看客都知道了吧!同志們在棺材里面看到了兩個箱子:一個箱子放在馬老爺子的胸部——是皮箱,一個箱子放在他的大腿部——是行李箱。毋庸置疑,這兩個箱子肯定是卞寄秋的那兩個箱子。除了兩個箱子以外,還有一個網兜子,網兜子里面裝著臉盆,熱水瓶,鞋子之類的生活用品。 “這——這都是卞寄秋的東西,兩個箱子都是卞寄秋的,臉盆的底部有一條紅色的金魚。王博偉,你把臉盆拿出來看看。”林靜臉色蒼白,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 李文化上前一步,從棺材里面拎出網兜子,網兜子的位置在棺材的尾部——在死者的腳部。 王博偉解開網兜子上的結,從里面拿出臉盆。 大家都看清楚了,臉盆的底部果然有一條紅色的金魚。 “歐陽科長,這個皮箱里面肯定是衣服。”林靜道,“卞寄秋平時就是把衣服裝在這個皮箱里面的。” 水隊長拎出皮箱,皮箱很沉:“皮箱怎么這么沉啊!”水隊長顯得非常吃力。 田營長拎出行李箱,行李箱也很沉。 兩個人先后打開箱子。 皮箱里面果然是衣服。奇怪的是,衣服都濕漉漉的,好像經水浸泡過,最上面一層衣服上還有一些泥土,還有一些淤泥。 行李箱里面有一床被褥和一床毛毯。無獨有偶,行李箱里面也很潮濕,在被褥的上面也有泥土和淤泥。 “科長,水隊長,你們看看這是什么?”李文化指著行李箱后面的滑輪道。 在滑輪和箱體的結合部,繞著三根線狀物。 “這是什么東西?” “馬老二走到跟前,看了看,道:”這是水草,干了以后,就是這個樣子。“事情已經非常清楚了,這兩個箱子曾經在田家大塘的水下面呆過。三根水草說明了一切。同志們在田家大塘尋找箱子的思路是正確的。 “這床毛毯和被子也是卞寄秋的。”王博偉眼睛里面噙著淚,“都怪我,如果我沒有那么多的自卑,如果我能接受卞寄秋的示愛,我就會成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不會讓她像一葉孤舟一樣——被深淵所吞噬——我太自私了,只生活自己的理想里面——一點都沒有為她設身處地地想一想。”王博偉說的比較隱晦,他大概是在顧忌田順英的情緒和感受。 “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只能怪我,我隔三差四地往家跑,卻沒有想一想她的處境,他爸爸投河自盡了,mama住進了精神病院,如果我不老往家里跑,卞寄秋就不會——”林靜望了望攤在土堆上的田順英,欲言又止。她知道,這個女人的內心比任何人都要痛苦百倍。 馬大爹坐在土堆上,“吧嗒吧嗒”地抽他的旱煙。像一尊雕塑。 小曹清理了網兜里面的東西,除了十幾樣生活用品以外,還有一樣東西必須提一下,它就是一面鏡子,鏡面呈圓形,直徑在二十公分左右,邊框和支架是塑料的,支架是那種可以收放的支架。梳子應該是和鏡子放在一起的,網兜子有一個地方的尼龍繩已經斷了,梳子可能就是從這個漏洞漏到了地窖里面。 在馬大爹的主持下,大家蓋上棺材蓋子,堆上土,將墳墓周圍的新土鏟干凈了,又從不遠處鏟來了草皮,在墳墓上蓋了一層,然后用腳踩實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不會有人能看出這是一座被曾經挖開過的墳墓。馬老爺子,還是馬老爺子,田家堡的人一如既往地過著自己的日子。田家堡人用自己的方式和智慧,既維護了死者的尊嚴,又挖出了埋藏很深的兇手。人性的善良畢竟是社會的主流,田順英也是其中之一,同志們對她給予了一定的尊敬。 大家離開墓地的時候,時間是六點半鐘左右。農閑時期,村民們起得都很遲,一路上,大家沒有碰到一個人,連狗叫聲都沒有聽到,偶爾能聽到一兩聲雞鳴之聲。田鐵匠家大門緊閉,他的鋪子一般在八點鐘左右開張。 回到祠堂以后,一行人隨劉書記到田大膽家吃早飯,馬大爹和馬老二也在其中。 紅豆稀飯,油煎水餃,還有一盆辣椒醬。昨天晚上,歐陽平一行離開以后,田大膽的老婆又包了一些咸rou白菜水餃作為今天早上的早飯——她一直忙到十一點鐘。大家都知道,當時的農村,生活條件很差,一年吃不上幾回rou,年底的時候,每家殺一口豬,賣掉一大部分,自家留一點腌起來,來年一年的葷腥全指望它了。同志們在田大膽家搭伙,田大嫂照顧同志們,比照顧家里面的人都盡心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