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風俗習慣
“生產(chǎn)隊安排他看魚塘,馬老二是一個瘸子。” “瘸子?” “您在去年元旦前后看到的黑影,會不會是他呢?” “肯定不是。” “為什么?” “你們看到他本人就知道了,他瘸得很厲害。如何能翻越院墻呢?就是因為他不能下地干活,生產(chǎn)隊才照顧他看魚塘。” “馬迎美和馬二春會游泳嗎?” “咋不會?馬二春的水性好著呢?” 歐陽平看了看水隊長和小曹,有些事情,不深度挖掘是不知道的,就像找尋樹根一樣,要想找到根系的末梢,就必須有一定的深度和廣度。 “馬二春的水性好到什么程度呢?” “他從小就調(diào)皮,一到夏天,就和村子里面的娃在田家大塘撲騰。” “照您這么說,村子里面的男人都會水了。” “那可不一樣,雖然他們都會水,但沒有一個能和馬二春相比。” 歐陽平靜等下文。 “馬二春在水底下能憋很長時間才上來,其他人就不行了。你們可能不知道,田家大塘的中央,水很深,在咱們田家堡,只有他一個人敢游到中央去。” 在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都可以掩蓋和隱藏,惟獨生活無法掩蓋和隱藏。歐陽平在多年的刑偵實踐中摸索出一條顛撲不破的真理:只要生活還在,那么,線索就一定會在。 離開鐵匠鋪以后,歐陽平一行三人繞到田鐵匠家的后面去了一下,田鐵匠家的東邊有一條路。 這條路就是卞寄秋長走的那條路,沿著這條路向北,行至兩百多米處,路拐向東北,站在拐彎處,向西看,樹林的盡頭就是祠堂后院的圍墻,向東北看,就是林靜所說的北山。 歐陽平突然產(chǎn)生了一個新的想法:到卞寄秋常去的北山去看看。 水隊長和小曹也有此意。 三個人沿著崎嶇的山路,一路走去,時值冬季,樹葉落得差不多了,這里除了松樹以外,大部分是檀樹、杜仲、板栗樹等落葉灌木,山路上、山路兩邊的枯草落葉之中,很容易就能看到板栗的殼子。大部分板栗樹很粗,樹梢上還掛著星星點點的板栗。 遠遠就能看見好幾片竹林。 三個人很快就來到了一大片竹林跟前,竹林里,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堆橫七豎八的奇形怪狀的石頭。透過竹林,果然能看見山下的田家大塘,沒有風,竹林里面一片寂靜,田家大塘像一面鏡子一樣躺在山腳下。看上去確實很美,不過,要是在春天,特別是夏天的話,恐怕就不能看到田家大塘的全貌了。 三個人沒有繼續(xù)向前走——走出一片竹林之后,一片墳地擋住了去路——東邊的山坡上有一塊很大的墳地,估計田家堡的人死后都葬在這里。站在山頂上,墳地盡收眼底,墳地很大,墳墓很多。 “小曹似乎對其中幾座墳墓特別感興趣:”科長,水隊長,你們看——“”看什么?“ “那幾座墳墓修得多講究啊!” “這不奇怪,看一看田氏祠堂,就知道田家有多長歷史了,這里肯定有一些大戶人家,大戶人家的墳地自然會講究一些。” 歐陽平估摸高會計快要到了,便和水隊長、小曹往回走。 剛走到鐵匠鋪,遠遠便看見高會計和李文化走出祠堂的大門。 “歐陽科長,我剛打過電話,他和田營長一會就回來,他讓我先領你們?nèi)ィφf,我就咋辦。”高會計道。 “太好了,你先帶我們到馬迎美家去。” “走,我領你們?nèi)ァ!?/br> “高會計,在你們瓢兒井有沒有摸魚的人。” “有啊!” “能找到幾個人?” “潁上村的尹有福,父子三人閑著沒事的時候就到這一帶的河塘里面打漁摸蝦。” “三個人,不夠。” “那我就去找康老大。” “你說的是不是在東門鎮(zhèn)進香橋下打漁的康師傅?” “就是他,請他出面,能找很多人——他有一幫打漁摸蝦的朋友。” “行,這樣吧!我們先到馬迎美家去看看,如果需要的話,高會計,你到潁上村去請姓尹的,李文化,你回東門鎮(zhèn)去請康師傅,讓他多找一些人來,順便回局里拿一點錢來。” “歐陽科長,干這種事情,他們是不會收錢的。”高會計道。 “工錢是要給的,還要買一點香煙和酒,天氣太冷。” 歐陽平的判斷沒有錯錯,四個人在馬迎美的家里沒有找到那兩個箱子,馬迎美的老婆并不知道同志們想找什么,她領著同志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連地窖也找了。 離開馬迎美家之后,歐陽平、水隊長和小曹去了馬老二家;李文化和高會計則走出了田家堡。 馬老二的老婆朝田家大塘指了指:“我們家老二在大塘。” 三個人走出馬老二家,在一個三岔路口和匆匆而來的劉書記、田營長相遇。兩個人的手上抓著帽子,敞開衣襟,滿頭大汗。 “劉書記,這么快就回來了。” “接到高會計的電話就敢回來了。” 一行剛在西邊第一個碼頭上出現(xiàn),就有一個人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他就是馬老二。他的身上裹著一件舊棉襖,下擺有兩個地方露出了棉花。下身穿一條單薄的棉褲,腳上穿一雙東北棉鞋,鞋幫子上縫了幾個補丁。他的年齡在五十歲左右。 “劉書記,田營長,你們這是——” “劉書記,請他過來一下,我有話問他。”歐陽平低聲道。 “老二啊!你來得正好,來——你過來一下。” “劉書記,啥事啊?”馬老二加快了步伐。 “慢點,別摔著了。” “劉書記,沒事。” “歐陽科長,您問吧!” “大爺,那條木船平時一直停在哪里嗎?”歐陽平指著停在遠處的木船道。木船停在最東邊一個碼頭附近,大家還記得嗎?案發(fā)現(xiàn)場就在這個碼頭附近。 一月二十一號的傍晚,歐陽平等人出現(xiàn)場的時候,天快黑了,岸上的人很多,同志們沒有在意,在木船附近的岸上,有一個用籬笆扎成的小屋,屋頂是用草蓋起來的。它應該是馬老二看魚塘住的屋子。 “沒有事情的時候,船就停在那兒。” “大爺,今年春天有沒有人用過你的船?” “公安同志,你問這個,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來。” 思維的觸角正在像更深處延伸。它就像樹根一樣,不管遇到什么樣的阻力和障礙,不會改變自己的運動方向。 “來,坐下來談。”在劉書記的提議下,大家坐在了青石板上。 “今年春天,在三月里,時間是十七號的晚上。” “十七號的晚上?” “十七號?” “三月十七號?” 歐陽平、李文化和小曹脫口而出。 思維的觸角已經(jīng)觸碰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日子,為了尋找這個特殊的日子,歐陽平和同志們真的好辛苦啊! 李文化遞給馬老二一支香煙,并幫他點著了,馬老二手指上開了好幾個裂口,食指上的裂口通紅通紅的,里面有一點凝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