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臉蛋紅撲撲的，一個臉蛋白生生的。”

    “這個叫白玫瑰的女孩子確實像卞寄秋嗎？”

    “像，就像一個模子做出來的一樣。”

    接下來，歐陽平和水隊長想就一些細節(jié)問題和王博偉進行了深入細致的探討。

    王博偉放下黃書包，他剛走進祠堂，林靜就從田大嫂的小賣部里面沖了出來。

    桌子上放著一個手提包，王博偉拎起水瓶，打開瓶蓋，用手指試了試，水瓶里面的水已經(jīng)沒有溫度了，王博偉拿過茶杯，倒了大半杯水，剛想喝，被林靜攔住了。

    林靜拿起茶杯，走出房間，不一會，她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開水走了進來。

    王博偉接過茶杯，揚起脖子，一飲而盡。

    歐陽平剛準備提問題，劉書記和馬主任來了。

    “王博偉，你小子回來了。”說話的是馬主任。

    “劉書記，馬主任，我回來了。”

    “歐陽科長，你們也在這里啊！”馬主任走進房間，第一眼就看到了歐陽平和水隊長。

    “我們今天上午在區(qū)里開會，聽說你已經(jīng)到公社了，我就給歐陽平打了一個電話。招工的事情，我已經(jīng)和區(qū)知青辦的朱主任談過了，他滿口答應，下一批名單一下來，第一個就把你的名額先定下來。”

    “劉書記，謝謝您。”

    “先不要謝，你小子現(xiàn)在遇到難題了。”

    “什么難題？”

    “現(xiàn)在有兩條路擺在你的面前。”

    “兩條路？”

    “劉書記帶回來一個好消息。”馬主任道。

    “區(qū)長說了，他準備把你調到我們公社當副書記。這件事情，你知道嗎？”劉書記拍了拍王博偉的肩膀。

    “在市里面開會的時候，市長在閉幕式上是說過，要從我們這些知青中，提拔一些人充實基層組織。沒有想到這么快，書記，這是真的嗎？”

    “我什么時候說過假話啊！我回來的時候，順便去了一趟公社，韓書記讓我通知你，明天就到公社報到。你小子出息了，我本來想讓你接我的班，沒想到你來了一個兩級跳，一下子跳到公社去了。”

    “不管跳到哪里，我也是你們帶出來的兵。”王博偉很會說話。

    “王博偉啊！你現(xiàn)在要掂量掂量了，是回城，還是扎根農(nóng)村，依我看，只有在農(nóng)村，你才能像雄鷹一樣展翅飛翔，回城，聽起來好聽，你也該聽說了，有的人回城以后，不是到菜場賣rou，就是到燒瓶油條店買早點，好一點的在大集體單位捧一個鐵飯碗，有啥出息。”

    過了一段時間，歐陽平才知道，劉書記和馬主任中午喝了一點酒，所以，他沒有意識到，或者忘了歐陽平和水隊長是來找王博偉了解情況的，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王博偉，今天晚上，我們?yōu)槟沭T行，馬主任，你去安排，就在田大膽家，多弄幾個菜。歐陽科長還有重要的事情，我們就不耽誤了，歐陽科長，你們談——你們談。”

    歐陽平和王博偉將劉書記和馬主任送出門外。

    屋子里面只剩下四個人：歐陽平、水隊長、林靜、王博偉。

    歐陽平從口袋里面掏出筆記本，翻到其中一頁：“王博偉，從今天3月15日至3月21日，這段時間，你一直在田家堡嗎？”

    “我一直在田家堡。我很少回家，也就是春節(jié)在家呆了兩天，大年初一的下午，我就回田家堡了。”

    “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卞寄秋不在祠堂的呢？”

    “我沒有在意，自從知青開始回城以后，卞寄秋和林靜她們就不正常上工了，過去，我經(jīng)常喊她們，后來，我就不喊了。我和村里人一起上工，一起收工，卞寄秋不上工的時候，都是把自己關在屋子里面。”

    “她不到外面去嗎？”

    “有時候會獨自一人到北山去。”

    “到北山去——去干什么？”

    “不知道，田鐵匠家的東邊有一條上山的路，她會沿著那條路上山，但在天黑之前就會回來——她都是在吃過晚飯以后到北山呆一會。”

    “王博偉說的沒錯，有時候，我不放心，會到山上去找她。她除了在屋子里面呆著，就是在北山坐一會。那里有一片竹林，坐在那里，能看到田家大塘。”

    難道卞寄秋遇害的地方，除了祠堂，還可能是北山？

    “你的房間和卞寄秋的房間靠在一起，平時，特別是在夜里面，你就沒有感到任何異樣嗎？”

    “我夜里面睡覺很沉，睡覺之前，我會看一會書，眼睛發(fā)澀了，就關燈睡覺。頭一靠枕頭，我就睡著了。”

    “王博偉，你再好好想一想，卞寄秋和我們倆到田家堡來插隊，現(xiàn)在，她莫名其妙地不見了。她平時對你很關心，現(xiàn)在，她的mama住在青龍山精神病院，我們最起碼要給她母親一個交代吧！你平時最有正義感，你總不會聽憑兇手逍遙法外吧！”林靜說的很動情。

    “你們讓我好好想一想，我們整天昏天黑地、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忽略了很多東西，這次到市里開會，幾個高中時的同學聚在一起，我還向他們打聽過邊寄秋的下落，可他們都說不知道，我的心里面就一直在犯嘀咕。卞寄秋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女孩子——”王博偉有些哽咽。

    房間里面的空氣令人窒息。如果連和卞寄秋生活在一起的人都無法提供有價值的線索，那么，要想偵破此案，就非常困難了。

    “你們等一下。”王博偉走出房間。

    不一會，王博偉回來了，后面跟著一個人，她就是小賣部的田大嫂。經(jīng)過一番苦思冥想，王博偉可能是想起了什么，但自己不敢確定，所以才找田大嫂來核實一下。

    “不錯，今年春天，區(qū)放映隊是在咱們瓢兒井放了一場電影。”田大嫂一邊說，一邊在林靜的身邊坐下，林靜往旁邊挪了挪。

    “田大嫂，你還記得是哪一天嗎？”

    “誰記這個啊！你問這個做什么？”

    “那天晚上，我在瓢兒井小學看完電影，回到祠堂就睡下了，半夜里，我被尿憋醒了，就到祠堂后面的茅廁去小便，出房門的時候，看見卞寄秋的房間里面亮著燈。”

    “大概在什么時間？”

    “大概在子夜時分——肯定在下半夜，我一般都是在下半夜起來小便——多少年的習慣，靈得很，到時候就醒。”

    “王博偉，你接著說。”

    “當時我沒有在意，我估計是卞寄秋起來方便。我上完茅廁回到房間的時候，卞寄秋房間里面的燈已經(jīng)熄了。”

    “房間里面有動靜嗎？”

    “當時沒有一點動靜，我躺下后，大概在十五分鐘左右的樣子，隔壁房間的門響了一下，大概是開門的聲音；后來又響了一下，好像是關門的聲音。”

    “當時，你關燈了嗎？”

    “我躺下的時候就關燈了。”

    歐陽平目不轉睛地望著王博偉黑里透紅的臉；而王博偉眉頭緊鎖，好像是在努力搜尋記憶里面的東西。

    “關鍵是——在關門之前，電燈的開關還響了一下——不是開燈的聲音，就是關燈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