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又有發現
這句話顯然是安慰女兒。 在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有很多人都是這么互相鼓勵,互相支撐著走過來的。 “你mama給你織了一件毛衣,已經寄出,你注意接收,天漸漸涼了,適時增添衣服。過一段時間,再寄一床被子給你。” “勿以父母為念,自多保重,就此擱筆。” 這是結束語。 “爸爸mama,一九七零年十二月九日。” 歐陽平的腦子里面開始翻江倒海,田隊長所提到的一些生活細節,包括同志們在調查走訪的過程中所獲取的有關信息,在歐陽平的腦子里面迅速匯總、篩選和歸納。這里面甚至包括同志們機緣巧合地住進了知青的宿舍。歐陽平深切地體會到,只要能和生活進行深入的全方位的接觸,就有可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歐陽平決定順著這根藤繼續摸下去。 “小曹,你去看劉書記在不在,在,就把他請過來。” 小曹走出房間。 “歐陽科長,你們要想了解到更多的情況,還可以找兩個人。” “哪兩個人?” “林靜和王博偉,特別是王博偉。” “王博偉對卞寄秋的情況比較熟悉嗎?” “王博偉曾經追求過卞寄秋——他們倆好像在插隊之前就認識。” “在田家堡,還有人知道這件事情嗎?” “沒有人知道。”那你是聽誰說的呢?“ “有一次,我到祠堂來找王博偉,看見卞寄秋也在王博偉的屋子里面——就是這間屋子——卞寄秋正在給王博偉補衣服——衣服穿在王博偉的身上。當時,卞寄秋臉蛋紅撲撲的。柳家洼的女知青何娟經常到田家堡來,她對王博偉也有意思。” “那么,王博偉的為人怎么樣呢?” “王博偉是一個很不錯的年輕人,有文化,愛勞動,待人實誠。在我們田家堡,不管哪家有事,他隨叫隨到,他是咱們大隊的團支部書記,還是青年突擊隊的隊長,劉書記和上面有意栽培他,這不,區里面派他到市里面出席知青代表大會去了。” 小曹走進房間,后面跟著劉書記和馬主任,兩個人的手指間夾著一支香煙。 “卞寄秋父母和家庭情況,我們不清楚,這姑娘平時少言寡語。”劉書記道。 “他分到什么單位,你們也不知道嗎?” “不知道,他們不說,沒有人知道。你們要想知道詳細的情況,可以到區知青安置辦去,知青辦應該有他們的檔案資料。” “卞寄秋和王博偉關系怎么樣?” 馬主任道:“他們倆談過戀愛。” 看來,田隊長所言非虛。 “對了,你們可以找王博偉了解情況。”劉書記道。 第三十四章似有發現說話間,李文化走進了房間,他的手上拎著一床被子。 “李文化,你回來了。”小曹道,同時伸頭朝門外看了看,門外停著一輛自行車,車上還有三床被子,自行車的龍頭上掛著兩個網兜子,一個網兜里面裝一些生活用品,另一個網兜里面有三件黃顏色的棉大衣,三個人到田家堡來的時候,沒有想住在田家堡,所有沒有帶大衣,山里面的冬天,晚上是很冷的,走村串戶,有一件大衣可以御寒。 幾個人七手八腳,將東西搬進了屋子。 之后,馬主任走了,今天上午,公社檢查團到瓢兒井檢查工作。劉書記讓馬主任去安排中午招待檢查團的事情。 送走了田隊長之后,四個人對卞寄秋住的房間進行了仔細的檢查,根據劉書記的回憶,林靜在離開的時候,留下了一張草席,劉書記將這張席子鋪到卞寄秋的床上去了——就是小曹現在睡的這張床。 林靜還留下了一個暖水瓶——外殼是竹篾編成的,還留下了兩個搪瓷臉盆,盆上面掉了好幾塊瓷,劉書記說,本來,床底下還有六雙鞋子,昨天晚上,他安排兩個人收拾屋子,鞋子被他們拿走了。拿走的還有一個藤條箱。林靜走的時候,將兩床被子送給了田鐵匠。 歐陽平若有所思:“卞寄秋在離開田家堡的時候也應該丟下一些東西。”歐陽平的意思是,既然回城了,有些生活用品用不著了,一是不方便帶回去,二是這些生活用品已經不適合在新的環境里用了,從糠籮跳到米籮里,糠籮自然會成為遺棄的對象,三是要和過去的生活做一個了結——那畢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歷史。如果死者就是卞寄秋的話,那么,兇手就會將卞寄秋的東西處理掉——歐陽平有理由相信:在林靜的記憶里,一定還保留著卞寄秋離開或者說“消失”時的影像,如果卞寄秋確實離開田家堡的話,她一定會把一些生活用品扔下,或者留給林靜用,也可能送給鄉親們。 “她有沒有丟下東西——丟下什么東西,這要問一問林靜,沒想到事情這么巧,你們來,林靜走。”劉書記和歐陽平想到一起來了。 “我們肯定要找林靜了解情況,還有王博偉,王博偉和林靜對我們來講,都很重要。” 在卞寄秋的床頭貼著十幾張報紙,報紙上貼著幾張畫報。墻皮剝落得很厲害,特別是墻的下方,一米以下的墻磚大部分都露出來了。 小曹將臉湊到畫報跟前看了看:“科長,這張畫報上有字,” 大家也都圍了過來。 “什么字?” “科長,你看——字是倒著寫的。” “撕下來看看。” 李文化將畫報揭了下來。畫報后面的墻皮剝落大半。 “這是什么?”李文化大聲道——聲音有些尖利——他平時說話不是這種聲音。 歐陽平也看見了,從畫報后面掉下來一張照片——照片落在了床上。 歐陽平拿起照片,其他人都湊了上去。 照片上是有三個人。 “歐陽科長,中間這個女孩子就是卞寄秋。” 照片上的卞寄秋的年齡在二十歲左右。 “她平時的發型就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一直沒有變,一直是一頭烏黑發亮的頭發。” “科長,卞寄秋旁邊這兩個人應該是她的父母。” 從照片上看,卞寄秋的父親年齡在六十歲左右,母親的年齡在五十歲左右。 “快看看畫報上寫的是什么?”劉書記道,他比同志們還要著急。 “光線太暗。”李文化拿著畫報朝門口走去。 大家都看見了,畫報上的字不是漢字,而是一行阿拉伯數字:“1970——2——7”破折號是筆者加上去的。六個數字中間沒有任何標點符號。 這行阿拉伯數字顯然是時間,是“一九七零年二月七日”這一定是一個非常特殊的日子,這行數字中間應該暗含玄機——歐陽平就是這么想的,因為,同志們在十幾張畫報上面都沒有發現任何字。 歐陽平從口袋里面掏出筆記本,翻開來,把這行數字記在筆記本上,同時將這行字所在的畫報折好插進筆記本的塑料殼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