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你別考慮啊哥，時(shí)間不等人。”宋伊人拉住他胳膊,“再等等都賣完了！我擠了好長時(shí)間擠不進(jìn)去，你不是跟那個老板關(guān)系好嗎？你幫幫我嗚嗚嗚……”

    美女泫然欲泣的樣子讓方珞寧都不禁起了惻隱之心,加上兩人關(guān)系剛剛明了，不知道為什么，比起之前單純的尷尬,心中有了一些微妙的好感。

    旭光廣場如果她沒記錯，是翟青墨家里的產(chǎn)業(yè)，阮漓父親也有很大比例的參股。心中有個沖動的念頭一閃而過,但很快被她壓下了,未免有些多管閑事。

    沈司瀾嘴上調(diào)侃，肯定還是會幫的。

    他這人以前就這樣,難聽的話說了，事也會做。先把人氣得七竅生煙,轉(zhuǎn)頭又感動得一塌糊涂。

    當(dāng)年學(xué)校話劇社的周年演出,一票難求,但他給社團(tuán)出過贊助,還是有幾分話語權(quán)。方珞寧特別喜歡一個學(xué)長的戲，苦于沒票，求他幫忙時(shí)被拒絕得十分果斷,還把那個學(xué)長貶低了一通。

    方珞寧氣得好幾天不理他，直到演出那天晚上，她在宿舍暗自神傷，這個人買通宿管阿姨叫她下樓。

    手里拿著兩張票。

    她忍不住，一邊哭得梨花帶雨，一邊抬手揍人，被整棟樓的女生看了笑話。

    “行了。”沈司瀾似乎被宋伊人煩得不行，沒好氣道，“我?guī)湍銌枂枴！?/br>
    宋伊人得寸進(jìn)尺：“你現(xiàn)在就問嘛。”

    “要么等我處理完工作，要么免談。”沈司瀾語氣嚴(yán)肅道。

    “……那好吧。”宋伊人努了努嘴，充滿希冀的眼神又直勾勾望向旁邊的方珞寧。

    沈司瀾一句話讓她眼神熄火：“商鋪還要？”

    “要要要！”宋伊人忙不迭點(diǎn)頭，“我馬上滾蛋！不打擾沈老板工作！”

    說完踩著高跟鞋飛竄出去。

    方珞寧生怕她崴腳，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宋伊人離開后，方珞寧覺得自己也該溜了，于是挺直腰背認(rèn)真地說：“那沈總我也走了。”

    “我說你能走了嗎？”男人淡淡地乜她一眼。

    方珞寧想起之前被迫中斷的話題，正擔(dān)心他又提起來，對方卻拿起她放在桌上的文件夾：“有些數(shù)據(jù)需要當(dāng)面和方助理對一下，麻煩你陪我加個班，晚餐我已經(jīng)讓何朔去買了。”

    方珞寧頓時(shí)松了口氣：“好。”

    阮漓想約她下班吃飯，方珞寧說她要加班。

    阮漓：【？？？】

    【你這個加班頻率也太高了吧，自從去了沈氏集團(tuán)，有幾天不加班的？】

    方珞寧想起最近堆成山的工作，覺得腦殼都在發(fā)暈：【嗯……】

    最難受的不是加班，而是工作內(nèi)容對她來說實(shí)在毫無興趣可言，只是按照上級的指示機(jī)械化完成。

    有時(shí)候她也會想，所有人都是這樣煎熬著的嗎？齊總，李薇然，甚至沈司瀾自己？

    也許不是，也許大家只是把那種煎熬藏在心底，或者，經(jīng)過一成不變的年月，早就麻木和習(xí)慣了。

    終有一天她也會習(xí)慣的吧。

    可是如果，她從最初就選了另一條路呢……

    “方助理？”

    突然響起的聲音將她飛走的思緒拉了回來。

    方珞寧猛一回神，看向辦公桌對面的男人，有點(diǎn)難為情地垂下眸，把手機(jī)放到一邊：“不好意思沈總，我會認(rèn)真工作的。”

    “累了可以明天再做，我讓何朔送你回去。”男人表情認(rèn)真，自己似乎是沒打算停下來。

    方珞寧哪好意思，忙不迭搖頭：“不了，我今天可以做完。”

    以前她不屑屈從這些庸俗的人情世故，外公也說浮于表象的東西，把人分為三六九等的東西最為不齒，但她還是得活在這人世間的，就得遵守人世間的秩序。

    老板不說走，她怎么能走。

    強(qiáng)撐起因?yàn)榭菰锓ξ抖Ь氲难燮ぃ钗艘豢跉猓^續(xù)做手里的表格。

    當(dāng)沈司瀾把策劃案完善并潤色好之后，居然已經(jīng)十一點(diǎn)了。他用手揉了揉脖頸，一抬眸，發(fā)現(xiàn)對面的女人趴在桌上，胳膊枕著腦袋，眼睛安然地閉著，睡著了。

    他不禁笑了出聲，又擔(dān)心那一聲吵醒她，斂了神色起身走過去，在她旁邊拍了拍她的肩。

    方珞寧身子稍微一動，不舒服地皺了皺眉，調(diào)整姿勢繼續(xù)睡。

    沈司瀾無奈地扯了下唇，見表格還差最后一個數(shù)據(jù)，幫她敲完，保存，然后輕輕合上電腦放到旁邊，手撐在桌沿，俯下身叫她：“起床了。”

    方珞寧毫無反應(yīng)。

    沈司瀾看著她熟睡的模樣，乖巧得和當(dāng)年在大學(xué)教室里一樣。

    他知道她學(xué)了不感興趣的專業(yè)，聽不進(jìn)去課，大課睡覺，小課發(fā)呆游神。說好的督促她學(xué)習(xí)，也能看著她的睡顏從第一節(jié) 到最后一節(jié)，卻從來狠不下心去叫她。

    有時(shí)候甚至希望她能一直這么睡下去。

    因?yàn)樗X的樣子是難得一見的，讓他感覺到這個女孩全身放松，連靈魂都是自由自在的時(shí)刻。

    “你再不起來……”他幽幽地開口，手指輕輕落在她臉頰上，和當(dāng)年一樣，只是嗓音沉得，像陷在低洼的回憶里。

    “再不起來，我就親你了？”

    像是穿越那空白的五年，從時(shí)空罅隙中跋涉而來的聲音。

    方珞寧緩緩地睜開眼睛。

    她剛才做了個很短卻很沉的夢，回到他們還在一起的時(shí)候，他陪她上課，看著她從第一節(jié) 睡到第四節(jié)，等所有同學(xué)和老師都走了，才湊到她耳朵邊沉沉地說話——

    “再不起來，我就親你了？”

    她迷迷糊糊的，第一次被親了額頭。

    男人的唇guntang，像烙鐵在她心里烙下一個無法磨滅的記號。

    眼前是五年后的這張臉。

    她吸了口氣，猛直起身，驚恐地瞪大眼睛。

    沈司瀾勾了勾唇，站得筆直挺拔，自上而下俯視她：“方助理睡得倒挺香。”

    “……對不起沈總。”她連忙摸了摸臉頰，生怕自己剛才流口水。

    幸好。

    “沒事，我看你表做得不錯。”沈司瀾這會兒倒像個寬容的領(lǐng)導(dǎo)，“回去吧，明天早上還要開會。”

    “……”方珞寧才充進(jìn)去的電就好像瞬間漏光。

    但她不能讓老板瞧出端倪，于是保持淡淡的笑容：“好的沈總。”

    收拾好東西，她和沈司瀾一起乘電梯下樓。

    她發(fā)現(xiàn)沈司瀾每次在電梯里都是背對著景觀玻璃，回頭看了眼城市美不勝收的萬家燈火，有些好奇，但也沒問。

    倒是他先開口叫她：“方珞寧。”

    一個名字，瞬間就脫離了上下級的氛圍，她心中也莫名自在了些：“嗯？”

    “你為什么要做這份工作？”他語氣認(rèn)真地問。

    方珞寧短暫地陷入沉思。

    好像沒什么特別的理由，因?yàn)橐嶅X生存，所以得工作，因?yàn)閯偤妹嬖囘M(jìn)了公司，又剛好被沈氏收購，于是她出現(xiàn)在這里。

    如果硬要給這樣的結(jié)果一個理由的話，她抿了抿唇，問：“一定得說真話嗎？”

    沈司瀾：“你騙我試試。”

    “哦。”方珞寧點(diǎn)了下頭，“因?yàn)橄腚x你近一點(diǎn)啊。”

    男人目光一動，挺拔的身形rou眼可見地晃了晃。

    方珞寧望著他繼續(xù)：“這樣我更有可能更快地買回我外公的園子。”

    沈司瀾唇角一抽：“能不能別喘氣？”

    方珞寧一臉懵：“那你是要我死嗎？”

    當(dāng)年她是甩了他，但他也不是沒讓她生氣傷心過，倒也沒必要如此記恨吧。

    “我是說。”他回頭瞥了她一眼，眸底有點(diǎn)涼，特意學(xué)她頓了一頓：“你說話——能不能別大喘氣？”

    方珞寧：“我沒有大喘氣啊……”

    “算了。”這女人的腦子就像塊石頭，不解風(fēng)情。他挫敗地轉(zhuǎn)回去，緊抿住唇。

    他讓何助理先送她回家。

    路上也沒和她說話，給翟青墨打了個電話說商鋪的事，搞定后告訴宋伊人。

    宋伊人高興得在電話里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無，連前座的何助理都能聽到，和方珞寧在鏡子里對視，兩人均是滿臉無奈。

    “親愛的表哥！我說到做到！未來嫂子的衣服我全包了！不光衣服！有任何事我能幫忙的，隨叫隨到！”

    “行了。”沈司瀾涼颼颼扯了扯唇，“人影子都沒有，給我開空頭支票。”

    宋伊人：“你自己不找女朋友怪我咯？”

    他懶得和她耍嘴皮子。

    掛了電話，前座開車的何助理忍不住開口道：“老板，宋小姐說得沒錯。”

    沈司瀾輕呵一聲：“又關(guān)你事了。”

    “我也是為了老板好，您這么老單著也不是個事兒，沈先生和夫人多cao心啊。”何助理一本正經(jīng)道，“我一直就想問，這么多年了，您干嘛不找個女朋友？”

    車?yán)锓路鹣萑胍黄兰牛挥泻沃淼却卮鸬募鼻泻粑暋?/br>
    方珞寧不由自主地屈起手指，攥緊了裙擺。

    一直過了很久很久，才聽到另一邊傳來的涼薄嗓音：“我怕被人不分青紅皂白的，說分手就分手。”

    “再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22章 （一更）做到我滿意為止。……

    方珞寧緊咬著唇,連呼吸都不敢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