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阿叔所想的一樣，大黃低頭咕嘟咕嘟喝了幾口水，便又重新抬起頭去將羊趕入棚子中：汪汪汪！

    第二日，方明楓覺得瓜田的時間差不多了。便去了瓜田中，準備給瓜苗修剪修剪。

    有的瓜藤長的太長太多太雜，就得趕緊除掉，否則不僅會浪費養分，還會導致花兒授粉成瓜的時候質量下降。

    修剪瓜藤這一步還是很重要的。

    整理枝條的方式有好幾種，但目前種瓜的這塊土地比較肥沃。根據實際情況來的話，應當選擇更有利于瓜生長的方式。

    土地肥沃，也就意味著這塊土地上能夠生長更多的瓜。方明楓覺得一片土地就該利用到極致，種好瓜，種味甜的瓜更是應當如此。

    簡單通俗的來說，同樣的一塊地，留百棵瓜苗能生長的很好，留二百棵依舊能生長的不錯，那么這塊地的首選便是留二百棵苗。

    方明楓便是準備給這塊地留多一些的瓜苗，以便讓收成更多一些。

    西州蜜味甜，或含有一種特殊的奶味，或是微酸檸檬的清香，哪種味道都十分受歡迎。

    就算現下卡日塔的牧民們沒有嘗過，但方明楓敢肯定，若是他們吃過之后必然會愛上這樣的美味。

    正當他在地里忙的熱火朝天時，阿都沁卻來了瓜田里，看他在忙，便問道：有什么用我幫忙的嗎？

    瓜田中的事情他不懂，但只要教一教便能很好的幫上方明楓的忙。

    遲疑了一陣子，方明楓還是一一對他說來：懂了嗎？

    嗯，了解了，我應該可以的吧。阿都沁眨了眨眼，不太確定。

    說罷，他便按照方明楓所說的，開始修剪整理瓜苗的枝條。

    其實方明楓不是不樂意讓他上手幫忙，只是覺得這幾天阿都沁都一直跟他一起在草原上跑來跑去，肯定還是有些累的。

    他是想讓他歇歇。

    花費了好長時間才修剪好了枝條，但接下來方明楓也不準備閑著，他坐在原地稍稍歇息了一會兒，便起身對阿都沁說道：你回家里休息一下吧，我去果子樹那邊看看。

    果子樹那邊需要挑擔子澆水，是比這邊累了一些，但方明楓前很多天就特意鍛煉過了身體，現下對這些活計早已經習慣。

    他的身體現在健壯的很，已經不是剛開始那個瘦弱身軀了。但阿都沁看起來還是個小少年，身形清瘦，肩膀也并不寬闊。

    雖然知曉他不覺得辛苦，但方明楓總是不太樂意他這么累。

    方明楓說罷，便準備往果子樹那邊走去。

    但阿都沁攔了他一下：剛剛過來，本來是阿叔讓我叫你回家歇息的

    他自己在瓜田，阿叔就已經覺得他會累，更別提現下方明楓還要去果子樹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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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因著是阿叔的囑托， 阿都沁便又說道：果子樹那邊等明日再去也不遲。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方明楓便不再想著現下就去給小樹澆水。阿都沁說的沒錯，等下再去也不遲， 這么一小會兒的時間難不成就能使得它們干旱而死了嗎。

    兩人回了家， 剛一進院子便看見了正埋頭吃草的小毛驢。

    方明楓：？

    小毛驢前兩日還在樹林子里不肯回來，見著人就跑，現下怎么又在家里了？

    不明白剛剛是什么情況，方明楓和阿都沁便趕緊進屋找了阿叔。

    方明楓疑惑道：阿叔，咱家里的驢子回來了？

    阿叔抬眼看了看， 笑的見牙不見眼：可不是么，小毛驢先前幾天跑到樹林子那邊去， 今日我正在院子里收拾東西的時候便發現它自己回來了。

    阿叔的高興rou眼可見。小毛驢對于他們不是不可以替代的， 但總歸是在阿叔心中有些份量的。況且毛驢在卡日塔值錢的很，若是丟了，多少還是會有些心疼的。

    之前阿叔雖然嘴上說沒事， 但他們心中都明白，毛驢跑丟了阿叔一定難過。

    如今毛驢自己跑了回來， 也省得阿都沁整日責怪自己沒有看好毛驢。

    現下才是真的皆大歡喜了。

    方明楓聽了阿叔的話，也高興了起來， 對身旁的阿都沁說道：小毛驢自己回來了，那以后去鎮集就還能用它拉糧食了。

    阿都沁猛地點點頭。老牛拉車雖然也是可行的，但老牛畢竟沒有小毛驢的速度快，去鎮集一來一回需得多費些時辰， 就得比之前更早出門更晚回來。

    小毛驢回了家，阿都沁也就高興了起來。先前雖然說開了，但他心中總有些隔閡在，如今才徹底解開了心結。

    他不由帶上了些笑意， 眉眼彎了起來，那雙湖泊綠的眼眸更加顯得晶瑩明澈。

    待到下午時，方明楓和阿都沁便讓阿叔在家中歇息，然后二人便和大黃出門牧羊去了。

    先前牧羊的時候，方明楓沒怎么觀察過大黃的cao作，如今有了些閑情逸致，便看著大黃帶著自己的一窩崽子在認認真真的工作。

    等方明楓將牛羊棚子的門栓打開之后，大黃便蹲在門口唯一的通行口處，靜靜的等待它們一擁而出。

    牛羊們在家里待了一整天，早就閑不下來，見門口處可以出去了，一個個便迫不及待的朝著外邊涌出來。

    大黃見狀，高聲叫道：汪汪汪汪！

    在大黃的震懾下，牛羊群安靜下來，一個個的從不寬敞的門口處出來。羊群與牛群是兩個群體，雖然雙方距離比較近，但兩者并不互相抱團。

    如同往常的每一天一樣，大黃和它的崽子們熟練的將牛羊趕到一處，朝著院子門口的方向出去。

    方明楓和阿都沁趕緊跟上，方明楓看著眼前這完全用不到自己插手的情況，不禁有些感嘆的和阿都沁說道：大黃帶的崽子們也都挺厲害的。牧牛牧羊的一把好手。

    阿都沁笑道：大黃這么能干，倒顯得咱們兩個人站在一旁沒個用處了。

    兩人本就是閑來無事和大黃一同出門，說道看看風景給果樹澆澆水什么的。這樣說也就是說著玩而已。

    大黃不明白兩個人為什么不跟上，還特意跑來咬住阿都沁的衣角，將他拉到牛羊群后面的位置，儼然是已經給他們安排了活計了。

    阿都沁哭笑不得，卻還是按照大黃的示意站在那處，隨著牛羊群的移動而移動。

    方明楓看著這一幕，不禁笑出了聲來，他走到阿都沁身旁，笑道：看來大黃是把你當自己人了。

    到了平日里吃草的地方，大黃便停止驅趕它們，轉過頭回去找自己的崽子去了。

    來福發財便迅速跑去找大黃玩。接下來的事情便簡單多了，大黃只用時不時看牛羊們一眼，確保它們沒有亂跑便好。

    今日天氣晴朗，萬里無云。身邊卻有些一絲微風，碎發吹到臉頰和鬢邊，有些癢。

    方明楓來到這里許久，卻還是不習慣這一頭長發。剛開始阿叔教他如何將頭發扎起來而不掉下來，廢了好大勁學會這么個法子，可讓他下了不少功夫。

    思緒飄了回來。方明楓定了定心神，道：瓜田那邊現在沒有什么事情要忙了，但我還想種點其他的。

    什么？

    種其他東西的話，是要種什么？現如今出了果子樹和瓜田，他就已然很忙碌了，阿都沁知曉他有種子，但一直以為所剩不多。

    方明楓趕緊解釋：還有一點點葡萄的種子，可以種在院子外面，等我過幾天做幾個架子，秋天大約就能吃了。

    葡萄？阿都沁知曉這種果子是長在藤上的，他幼時吃過一次，卻是酸澀無比，無法下咽。

    是，這葡萄還是白大哥臨走前給的，如今在不快些種下，等到明年的話大約就要長不出來小苗了。

    為何會長不出苗？阿都沁實在不明白這究竟是個什么原因。在他意識中，應當所有的種子都能發芽，不論是放了幾年。

    方明楓失笑，隨即解釋道：種子就跟我們的土地一樣，只能裝著一點點能夠讓種子長出來的肥力，放的時間久了，種子里的這些東西就會被曬干消失，自然就種不出小苗出來了。

    聽他如此耐心細致的講解，阿都沁有些不好意思：我曉得了。

    言罷，他又覺得該再說點什么，猶豫半晌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便閉了嘴不再說話。

    十幾歲正是大好的年紀，阿都沁立在一旁沉默不語，雖然穿著簡單，只是一身灰色短打，但長睫與眉眼充滿著少年的意氣。

    恍若明月春曉。

    方明楓看他和自己有些不同的長相，不由得在心中想到：先前怎么沒發現阿都沁長的這么好看。

    只是在心中想了片刻，方明楓便落下了一段距離，他趕緊追上，隨著大黃一同開始等待羊群吃完草。

    正當他和來福發財一起玩的時候，方明楓眼睛的余光便看到大黃突然警戒起來。

    大黃的雙腿不似剛剛的放松與輕快，而是隨著它的動作站立起來。大黃在圍著羊群繞圈圈。

    方明楓見大黃作出警戒的模樣，連忙起身。大黃這樣激烈的反應，絕不是沒有情況的樣子。相反，它可能發現了什么潛在的十分危險的敵人。

    果不其然，在大黃和崽子們繞著羊群往中心趕的時候，天空中一只大鷹突然俯身沖下來。

    展開的雙翅看著比成人雙壁展開還要大，方明楓心中警鈴大作，卻因為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不知所措。

    關鍵時刻，阿都沁的聲音響了起來：這應當是來抓食物吃的，小羊羔才是它的目標。

    大鷹常常在草原上飛翔，伺機抓取沒有防備心的動物幼崽。因為是必須用爪子抓取，它們便不會選擇太大的目標，以免自己帶不回窩中。

    狡猾而善戰，講的就是這種鷹了。

    因為體型巨大，爪子的抓取力也很強，若是它存心想抓走個大羊，也不是沒有能力帶回去。

    方明楓聽了阿都沁的解釋，心下稍稍安定一些，但還是擔憂的看向正齜牙咧嘴兇狠的大黃。

    不知道大黃能不能打過鷹。

    他們二人幫不上大黃，便只能迅速將小羊羔往羊群中間塞，希望周邊的大羊能夠擋住鷹的視線，從而使得羊羔不被抓走吃掉。

    或許是鷹被大黃的攻擊惹惱了，暫時放下尋找食物的事情，轉而去攻擊大黃。

    大黃少見的兇狠，露出了尖利的獠牙試圖震懾住敵人。但鷹毫不畏懼，反而迎著沖了上去。

    黃色的皮毛瞬間多了一道口子，血液從厚厚的皮毛中滲透出來。大黃的崽子們再也壓不住，一溜煙的全部跑上前去。

    如今它們也長成了與大黃相差不多的體型，一群狗狗齜牙對著那鷹兇，看起來也有些厲害。

    鷹最后又盤旋了幾圈，發現自己占不了便宜，這才悻悻離去。臨走時，還被來福給一爪子撓了一下，鷹飛在天空中有些不穩當，不一會兒時間便消失在了天際。

    還是那副晴朗藍天，碧空如洗陽光明媚。

    若是大黃沒有受傷，方明楓覺得這副場景會更加好看一些。

    他沒心思想太多，連忙將懷中抱著的小羊羔放下去，轉身去找大黃，準備先看看它的情況。

    羊羔被放在地上，一接觸到草地便迅速跑去找自己的母親，趴在母親懷下，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大黃。

    大黃受了傷，一圈狗崽子都圍著它，小白小花還給它舔舔已經流了血的傷口，一群狗崽在母親身邊汪嗚汪嗚的低聲叫著。

    方明楓不太懂這些，只能看出大黃傷了皮rou沒斷筋骨，其余便曉得什么了。

    最后還是阿都沁看了看大黃的傷口，說道：醫治大黃的話，我們采的草藥估計派不上什么用場，不若還是帶去鎮上給看看吧。

    他們本地的草原大都是止血鎮痛的，大黃雖然沒有傷及筋骨，但傷口也到了深可見骨的地步，單單靠他們手中的草藥的話是萬萬不行的。

    大黃黑靈靈的眼睛中有些淚光，方明楓覺得它一定是很疼很疼。他安慰的摸摸大黃的頭，輕聲說道：大黃別怕，咱們這就回家，去鎮上給你治！

    狗崽圍著大黃，發出嗚嗚的聲音：汪嗚汪嗚嗚嗚

    聲音逐漸低了下來，它趴在地上，輕輕舔舐著母親染血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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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情況緊急下， 大黃的崽子們替母親承擔起了放牧牛羊的工作，由聰明的小白帶頭，幾只狗狗只用了一小會兒時間便把牛羊趕到了自家棚子中。

    阿叔還正在屋外劈柴， 見方明楓和阿都沁擁著什么東西回來， 還有些好奇的湊上前去：這是怎么了？

    聲音突然卡殼。阿叔看見自己心愛的大黃渾身毛發沾著血，它吐著舌頭，還是如同往日一般親密的蹭蹭他。

    阿叔的聲音瞬間變的焦急：這是發生什么事情了？怎么還受了傷？

    見阿叔著急的很，方明楓趕緊解釋道：今日出門牧羊，我原以為沒什么意外發生的， 結果半路上碰見了一只鷹想要抓小羊羔，大黃為了保護羊群就受傷了。

    三言兩語解釋好事情的發展和經過， 將大黃經歷過的種種以最簡單的語句說出后， 方明楓愧疚：阿叔，我也不曉得怎么會突然跑出個鷹來，害的大黃受了傷， 早知如此今日就不出門了。

    跟你沒關系。阿叔心憂大黃，想趕緊帶它去鎮集上看傷：你快些去將小毛驢拉來， 給它套上木車，我們這就去鎮集去。

    阿叔心中焦急， 此時一刻也等不了了。

    等方明楓將驢車拉來的時候，阿叔和阿都沁已然拿出自家先前的存儲，先給大黃上了一層止血鎮痛的藥草。

    上了草藥，見效卻沒那么快。大黃依舊是蔫頭蔫腦的狀態， 看著就讓人心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