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第十七章驟雨(17)
眼前的情況讓李威一臉懵逼。 本以為圖書館是“怪物多如狗,神仙滿地走”的生命禁區,誰曾想現實比幻想更為離奇。 那個張鵬雖然看起來精神不太正常,但看上去并未受到任何實質性的傷害,這似乎說明這座圖書館內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危險。 那只會說話的貍花貓好像是這里的主人,可一只貓又能有多大能耐? 想到這兒,李威神色稍緩,心中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那個姓嚴的小子讓自己來這里做什么,但現在看來至少沒有生命危險。 “小威威,你快點過來喵,沒看見咱都躺了這么久了?” 耳邊再次傳來貍花貓的聲音,嚇得李威一個激靈。 他趕忙上前幾步,來到寫字臺跟前,小心翼翼地給貍花貓撓著肚子。 “手藝不錯呀喵,我宣布你以后可以住在這里了。”貍花貓肚子里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樓上空房間很多,待會兒讓鵬鵬給你收拾一間出來。” “那我要在這里呆多久……我是說以后需要我干點什么?”李威干笑兩聲。 “擦桌掃地,整理圖書,維護圖書館內的秩序,也可以在花壇里開荒種菜,改善伙食。”張鵬雙目微閉,雙手合十,表情肅穆道,“當然,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聆聽貓大人的教誨,嚴大師偶爾也會過來訓話一二。” 就這?就這?就這? 李威臉上懵逼之色更濃。 他不知道嚴海闕和張鵬為什么閑著沒事要去伺候一只貓,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就先按照他們的意思來吧。 反正這間圖書館看起來非常安全,就當給自己放幾天假好了。 “李施主,你且在此聆聽貓大人的教誨,我去給大哥喂點吃的。” 正當李威沉思之際,耳邊再次傳來張鵬的聲音。 他下意識地抬頭望去,看到張鵬正拿著一碟點心,朝著角落中走去。 “那是什么玩意兒?”當李威看到角落中那團詭異的rou球時,只覺得一股寒意順著脊柱直沖上頭頂。 此時此刻,張鵬蹲在是rou球旁邊,仔細尋找著rou球的嘴,并將點心丟入其中。 在陣陣令人窒息的咀嚼聲中,那團rou球將一碟點心全部吃掉,然后滿意地打了個飽嗝。 “大哥,你放心。雖然你之前做了很多錯事,但畢竟罪不至死,以后我會照顧你的。”張鵬長嘆一聲,輕輕拍了拍rou球。 “大哥?”看著rou球表面漂浮的人類五官,李威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渾身劇烈顫抖起來。 他不知道那團rou球到底是什么東西,但從張鵬的話語中不難判斷,那團rou球很有可能是人變的。 “如果在圖書館內做了錯事就會變成這樣,那我豈不是——?” 李威努力控制住顫抖的雙手,盡量不把恐懼表露出來。 他微微低下頭,悄悄瞥了一眼貍花貓,發現那只貍花貓同樣也在看自己。 “迷途的年輕人喵,你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嗎?”感受著肚皮上的抓力越來越輕,貍花貓微微皺眉,一雙豎瞳中散發出淡淡的幽光。 恐懼如潮水般鋪天蓋地地襲來,讓李威如墮冰窟。 心房瓦解,理智崩潰,腦海中的萬千想法,都在無邊的恐懼中化作一聲哀鳴。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錯了!我知錯了!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今后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李威跪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良久。 “鵬鵬啊,他都哭了這么久喵。”貍花貓長嘆一聲,“我也沒說什么重話,這孩子到底犯的是什么病喵?” “貓大人,這是好事。”張鵬雙手合十,面露微笑,“李施主大徹大悟,痛改前非,善哉,善哉。” 說罷,張鵬拿出一把剃刀,行至李威面前。 “剪去三千煩惱絲,化做自得一微塵。” 輕輕拂過李威的秀發,張鵬口中低聲吟誦。 伴隨著陣陣“沙沙”聲,李威的三千青絲緩緩落地。 …… 安馨新村住宅小區,31棟,6樓。 昏暗的客廳中,電視機的熒光屏不斷閃爍,輪番播報著各種新聞。 夏琪裹著一條薄毯,蜷縮在沙發上,微微出神。 窗外,雨仍在不停地下著,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給整座城市蒙上了一層晦暗冰冷的陰霾。 在之前的幾天中,夏琪和嚴海闕通過多次電話。 雖然嚴海闕每次都說一切順利,但不知為何,從下午開始,夏琪就一直心神不寧。 嘆了口氣,夏琪摸出手機,正欲給嚴海闕打電話。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那腳步聲極為沉重,每一下都像是踏在夏琪心口,讓她心里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篤!篤!篤!” 在一陣短促的敲門聲后,門外響起嚴海闕的聲音:“夏書記,是我。” “小嚴!” 夏琪猛地起身,迅速穿上染血病號服,跑去開門。 “讓我看看是誰回來了?事情還順利……小嚴……你怎么……?”夏琪笑吟吟地打開門,剛準備調侃幾句,可當她看到嚴海闕的一剎那,她的笑容就徹底凝固在了臉上。 門外,嚴海闕站在走廊上,渾身都被雨水淋透。 他的衣服上,有大片大片的血污,血水在雨點的澆灌下,氤氳成一片片觸目驚心的殷紅。 最讓夏琪心驚的,是嚴海闕的眼神。 陰郁、灰敗、森冷,充斥著無數負面情緒。 一旁,凱露耷拉著腦袋蹲伏在地,全然沒有之前活潑歡脫的模樣。 “小蘇她……?”夏琪仿佛意識到了什么,聲音微微顫抖,淚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轉。 “她犧牲了。”嚴海闕嘴唇動了動,聲音無比沙啞。 屋內的燈光投射出來,在走廊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 黑暗的角落中,有無窮無盡的悲傷在凝聚,將脆弱的心房摧殘的千瘡百孔。 窗外,雨聲依舊。 …… 黑暗的大殿,古樸的石雕,高高在上的王座。 王座之上,端坐著一位美到極致的女人。 再次來到這處位于夢境中的大殿時,嚴海闕的心境已經截然不同。 如果說在此之前,他對于這些神明僅僅是抱有戒心的話。那么時至今日,這種戒心已經完全轉化成了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