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幾回魂夢與君同
董天知看到那二人抱在一起便背轉(zhuǎn)過身,校場上,禹城的將士們還在拿著武器cao練,高喊著號子,將內(nèi)里二人的細語遮蓋。 原以為還要再等一會,誰知明玉珠很快便喚他道:“師父,進來吧。” 他這才稍微整理了一下外裳,步入營帳之內(nèi)。 “郡主,世子……” 明玉珠的面頰還有些泛紅,不知是高興的,還是被這少年抱久了的緣故,想將批完的軍報給他,卻誤把顧飛揚的書信遞了過去,意識到錯了,趕緊手忙腳亂的換了,還干咳一聲掩飾尷尬。 “他要來師父也不跟我說一聲。” 董天知還沒開口顧飛揚就搶著回答:“董師父也不知道,他一開始還以為小爺是信使。” 他為了行路方便只穿了件單衣,渾身上下唯一的裝飾便是腰間那條鞭子,遠遠瞧著確實不像個世子。 此刻世子爺貼站在她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灼熱的眸光一如戈壁上的烈日,叫人不敢逼視。 明玉珠連忙避開他的眸子:“對了,你怎么會來?也不說一聲。” “想來就來,難不成還得先昭告天下?” 言罷又往她身邊貼了貼,明玉珠忙向后退了兩步。 “你離我遠些。” “哦……”高高大大的少年瞧著有些許委屈,也不似方才那樣赤果果的盯著人看了,像做錯事的孩子。 明玉珠連忙補充道:“我才在邊塞回來,身上臟。” 他雙眸一亮:“阿姐不用特意解釋,我沒覺得咱倆生分!” 明玉珠失笑,又對董天知說道:“師父,既然靖平世子來了,晚間我想叫他見見幾位將軍,對了,看明澤在附近嗎,若是在,一起叫過來。” “好,那再張羅幾張宴席為世子接風(fēng)洗塵?” “知我者,師父也!” 董天知點點頭,拿著軍報退下。 人剛出去,明玉珠的腰便被世子爺勾了個結(jié)實。 她掙扎,甚至還局促的往帳外看了一眼:“剛說讓你離我遠點,被人看到成何體統(tǒng)。” “你我既拜過天地還怕人看?誰要看盡管看!” 話雖這么說的,但世子爺還是給大將軍留足了面子,拐著人繞到屏風(fēng)后頭,二話不說的,便托舉著她的背心憑白將人拔高了一截。 少年郎晶亮的瞳仁在她眼前放大,緊接著,唇瓣被他攫取。 原本似乎只想淺嘗,但數(shù)月的思念直叫他失控。 唇齒交融,輾轉(zhuǎn)其中,是去時路的彷徨,也是思念盡頭的守望。 明玉珠對呼吸的渴望讓她想要將人推開,但對這個人的渴望卻足以將她溺斃其中。 再親一會,一會就好。 暮色四合,帳外響起停止cao練的號角,帳內(nèi)急促的呼吸卻沒有一刻停歇。 半晌之后,世子爺懊惱的將人松開,低頭看向她的鎧甲。 他嘗試過好幾次脫了這礙事的東西,但都不得章法,眼眶泛紅,蓄滿水汽,像是隨時都能急哭一般。 明玉珠瞧著十分可愛,又捧了他的臉,踮腳親了一口。 “顧飛揚,”郡主勾著他的脖子看他,笑起來的時候桃腮星眸,媚色天成,像沙漠里狡黠的狐貍:“你想我嗎?” “行走坐臥,總盼著你在眼前,這是想還是不想?” “這是想壞了,想的病入膏肓了。” 世子爺輕笑,抵著她的額頭又偷了枚香吻:“那就是了。” 明玉珠含笑看著他,確實如他信中所說,又高了,也更健壯了。 曾在京城富貴窩里長大的世子一朝回了靖平,又浸潤了幾層江南的水色,貴氣逼人的同時連眉梢眼角也都精致的挑不出一絲瑕疵。 有這樣的比較,明玉珠身著破舊的鎧甲,臉上沾著風(fēng)沙,手上虎口還裂著血痂,愈發(fā)有些自行慚穢。 她輕輕將人推開:“我洗個澡,換身衣裳,晚間帶你見幾位將軍。” 顧飛揚也注意到屏風(fēng)內(nèi)早有人準(zhǔn)備了浴桶和干凈的衣裳,便自告奮勇的擼起了袖子:“我來給你洗。” 明玉珠大窘,連忙將人往外頭推:“你還是出去吧!” “阿姐,你不會是害羞了吧?你渾身上下有哪點是我沒見過的嗎?咱們在京城的時候不經(jīng)常在一塊洗澡嗎?” 明玉珠一時間真不知該去捂他的嘴還是推他這個人,等終于將人推出營帳之外,大將軍對左右吩咐:“不要叫人進來!” “是!” 世子爺要闖,兩把長戟交叉攔在他的面前。 顧飛揚聲嘶力竭:“郡主!您就讓小的伺候您洗澡吧!” 明玉珠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栽浴桶里去。 不過這世子爺沒喊兩聲便沒了動靜,明玉珠猜他定是被自己的手下給弄走了,便安安心心的洗了個澡。 待出浴更衣,想了想,翻出出關(guān)前水溶水清給她帶的香脂,仔仔細細在臉上手上涂了。 一邊暗自懊惱,早知道他要來,就每日都涂了。 出了營帳,兩側(cè)火臺被戈壁的風(fēng)卷動招搖,她問副將道:“人呢?” “將軍是問方才的登徒子?” 明玉珠語塞:“啊……對!” “被戚將軍帶下去了!” “老戚?!”她趕忙往外跑,跑兩步又急急回頭問:“帶哪去了?” 副將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慌張,一時也有點懵:“那吧……”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明玉珠看到被一群人圍聚的校場。 她人還沒靠近,就聞得一片叫好聲。 “這大晚上的,你們在干什么?” “讓一讓,大將軍來了!” “大將軍!” “大將軍也是來挑擂臺的嗎!” “大將軍是女子,挑什么擂臺!” 眾人分開一條道,明玉珠一頭霧水的走了過去,只見白日練兵的校場被一圈篝火包圍,兩個人正在校場之上比射箭。 這兩人明玉珠都再熟悉不過,一個顧飛揚,一個是戚有生麾下的莫西沙。 “嘿!大將軍!”鐵娘子擠到她身邊,興致高昂道:“將軍來的巧啊!戚將軍不知從哪帶來個小將讓我們教訓(xùn)教訓(xùn),結(jié)果,您猜怎么著!” 明玉珠嘴角微抽:“他把你們教訓(xùn)了……” “可不是!哈哈哈!”鐵娘子放聲大笑。 她身后一女將看熱鬧不嫌事大:“我們鐵將軍可放出話了,誰要是能挫挫那小子的銳氣,誰就能娶我們鐵將軍!要是沒人贏得了他,那他就得娶我們鐵將軍!” 鐵娘子故作嗔怒的推了屬下一把:“我反悔了!我眼下只盼著他贏!哈哈哈!” 眾人立時笑作一團,打趣她一個老蛤蟆要吃小鮮rou。 明玉珠一言難盡的看著這幾個人,平日里跟男人們廝混的久了,別都沒沾染,倒學(xué)會了欺男霸男的行徑! 這邊幾個女人正樂呵,圍觀眾人已爆發(fā)出陣陣喝彩。 莫西沙不滿:“有風(fēng)!風(fēng)太大!” 戚將軍一旁都看不下去了:“你差不多行了!怎么,這關(guān)外的風(fēng)只吹你一個人唄!怎么不吹人家!” 后者怒道:“咱們再比別的!比槍法!” 明玉珠也跟著笑了:“這傻子,比刀啊,要贏顧家槍法?這不是做夢嗎?” “鐵將軍!”旁邊小將打趣:“看來莫大人做夢都想娶您吶!” 鐵娘子立時故作羞赧道:“奴家啊!已經(jīng)是那小將的人了!莫西沙沒機會了啊!” “哈哈哈!” 明玉珠搖搖頭,雙手環(huán)胸看校場上的比賽。 二人又比了一陣槍法,顧飛揚的槍法自不必說的,雖然特意給莫西沙放水,但他還是在他手下走不了兩個來回。 最后莫西沙是真的惱羞成怒了,多虧戚有生攔下兩人。 那桿長槍在顧飛揚手上輕松轉(zhuǎn)了個來回,順手被他摜入兵器架中:“還有要來的嗎?” “我來!” 一位魁梧壯漢登臺,二話不說就拿著手上雙刀去砍他。 鐵娘子一邊興奮的大笑一邊故作擔(dān)憂道:“這小將要完!要完!哎呦,難道我注定要給死鬼守一輩子寡嗎!” 話音剛落,顧飛揚已一把抽出腰間的長鞭,以柔克剛,三兩下便將那武將耍的團團轉(zhuǎn),最后跌下校場,險些撞進篝火堆里。 顧飛揚長身玉立于場地中央,他高挺的身姿被火光映照的十分熱烈,一如他這個人,如跳動的焰火一般,生機勃勃,肆意飛揚。 世子爺一臉嘚瑟:“馬術(shù)比了,射箭比了,槍法也比了,還有要比的嗎?若沒有,那小爺可就要走了啊!” 戚有生不服,明玉珠就算看不見他的表情也猜得出來他臉色有多難看。 自己的手下接二連三在顧飛揚手上吃了敗仗,能高興才怪! 然而,沒等戚有生說話,鐵娘子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沖上校場。 “我來!我來!”鐵娘子三兩步躍過篝火跳上校場:“你要娶我總得贏了我才行吧!” 周遭一群人哄堂大笑,顧飛揚臉色大變。 “誰要娶你?” “方才不是說好了嗎!贏了你的人能娶我!若沒人贏得了你,就你娶我!” 說話的功夫,鐵娘子已經(jīng)逼到了少年郎的面前。 顧飛揚閃身避開,連忙叫停! “說好了要娶將軍!你是將軍嗎!” “我怎么不是將軍!” “小爺說的是大將軍!大將軍明玉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