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我看你病的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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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我什么?” “阿姐?顧飛揚是這么叫你的嗎?你喜歡這個稱呼?那我以后也叫你阿姐。” 蕭源說著便呵呵笑了起來,嘴角彎起的弧度竟有些猙獰。 “阿姐嘗嘗,放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明玉珠胃口全無,直接將筷子放了回去:“我不想吃。” “別啊!”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手忙腳亂的把添味樓的點心往她面前挪了挪:“阿姐想吃什么便告訴我,若是餓壞了自己豈不得不償失?你如今病著,更要對自己好一點。” 言罷,不由分說的,將筷箸再次塞進她的手中。 “阿姐,嘗嘗這個奶香酥,添味樓的新品,來,嘗嘗。” 他小心翼翼的把奶香酥夾進明玉珠的盤中,滿臉堆笑的哄著她去吃。 “給我個面子吧?阿姐?” 明玉珠扭頭看他:“你我之間不需要這些虛情假意,無論你現在做什么,也改變不了你曾經做過什么。” 蕭源卻假裝沒聽見,再次鍥而不舍的喂她:“阿姐,嘗嘗。” 明玉珠將他的手推開,他頓了頓,忽的一把甩了手上的筷子,連帶那塊奶香酥也在地上摔了個七零八落。 “你看看你自己!你病了!”蕭源指著她大聲說道:“你病的無藥可救了!為什么不能在臨死之前對自己好點呢?!” “不勞殿下費心。” “我當然要費心!你是我的人!你是皇上指婚給我的人!他顧飛揚不是要娶你嗎!不是就算你死,也要娶你的骸骨嗎!我倒要叫他看看!你生是誰的人!死又是誰的鬼!” 他目露兇光,一把抓住明玉珠的肩膀,叫她看向自己:“你看看我!阿姐!你看看我!我才是你的夫君!我才是禹城的郡馬!我們才是一路人!” 明玉珠嗤笑:“你既知道我已經無藥可救,還要上趕著做這個鰥夫?” “誰讓我喜歡你呢?對,我以前確實不情不愿,但我知道錯了!阿姐,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沒想到,你……” 他吃吃笑了起來,竟像個害羞的孩童:“我沒想到你這么漂亮,這么通情達理,還文武雙全,試問這樣的妻子,誰人不向往?就連他顧飛揚也對你不能自拔!不是嗎?” “你想娶的,并不是我,你只是想去爭搶原本不屬于你的東西,和你的兄弟爭,和顧飛揚爭,和所有人爭。” “誰說的!”蕭源瞪大眼珠子,兩只手用力抓住她的臂膀:“我真心喜歡你!我會告知父皇,我有了喜歡的姑娘,我要和你成親!我要和你拜堂!” 明玉珠蹙眉,看了一眼肩上的手:“你抓疼我了。” 后者倉惶收手:“對,對不住阿姐,對不住。” “我看你病的不輕。” “是啊,你怎知我也病了?你我都病了,是不是更加般配了?” 明玉珠嘆了口氣:“蕭源,我既答應你留下,你答應我的,最好也不要食言。” “好好好!”蕭源笑道:“我不過是嚇唬嚇唬阿姐,我哪能真叫蚩然攻打禹城?蚩然可是我大沛的死敵啊,我就算病的再重!也不會大開禹城關,迎死敵入內!” 明玉珠微瞇了眸子,略帶審度的看著他。 只聽蕭源又道:“就算阿姐不留下,我也不會做那通敵賣國之人!” 明玉珠起身道:“既然你這么說,那我走了。” “阿姐,阿姐,”蕭源笑著將人按下:“阿姐都答應我了,就留下吧,你去找顧飛揚還有什么意思呢?你難不成真想叫他帶著你的骸骨回靖平?” 是啊,她終將會成為一個死人。 山盟海誓越是刻骨銘心,留給顧飛揚的越是不公。 “我?guī)湍汶[瞞身份,放顧飛揚離京,連李喬和陳鵬,我都可以放過!”蕭源抓緊她的手:“阿姐你看看我。” 明玉珠一把將手抽了出來:“好好說話。” “我怕你不要我,我才是你的郡馬,我才是,顧飛揚不是!” “不敢,殿下天潢貴胄,將來要承襲大統(tǒng)之位,我又何德何能。” 蕭源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只要你愿意與我成親,我繼承大統(tǒng),封你為后,好不好?你喜歡嗎?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禹城?我可以永不削藩禹城!” 明玉珠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這眼神在蕭源看來卻大感不妙:“你在可憐我?” “殿下確實很可憐。” 蕭源騰的站了起來,一把掀翻了當中的桌子,上頭的杯碗筷箸盡數摔了個稀碎。 門口楊箕捏緊手上的兵刃,小心往里頭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不一會,蕭源滿面慍色的走了出來。 “殿下……” 他攥緊拳頭,將牙齒咬的咯咯響,緊接著抓過楊箕道:“我到底哪里不如他顧飛揚!我到底該怎么做!是我慢了?是我晚了?還是我做的不夠?!” 楊箕忙道:“殿下,這人與人如何能一樣?而且,郡主和顧飛揚在一起畢竟好幾個月了。” 蕭源這才慢慢松開了他的衣裳,顫抖的調整了一下呼吸:“也對,也對……只要她不離開我,等顧飛揚離京,我們還有大把的時間相處。” “是。” 蕭源滿意的笑了起來,卻忽的換了一副面孔,高高興興的轉身回到滴水堂。 “阿姐啊!” 明玉珠一陣牙酸,她想把蕭源的嘴堵上。 “阿姐,對不住,一時失手,來人,把這里收拾了,重新去添味樓買點心。” 明玉珠忙道:“不必了,我不餓。” 蕭源點頭:“那我陪阿姐逛逛園子吧,你日后要長久的住在這,還是多熟悉熟悉的好。” 明玉珠點頭:“也行。” 蕭源過去扶她,她卻要將手抽回來,后者含笑道:“阿姐,咱們還要長久的相處呢。” “一邊說著要長久的相處,一邊還不相信我?” “怎會。” “那就讓我一個人逛逛。” 蕭源隨即笑道:“好,阿姐若是逛累了,隨時派人叫我,我愿為阿姐鞍前馬后。” “知道了。” 目送蕭源離去,明玉珠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不過說實話,過了個年,蕭源變化還真大,難不成年前沒能代天子祭祖真的給他很大的打擊? 滿腹狐疑的,她還真就在蕭源府上逛了起來。 說是一個人逛,實則身邊還是跟了兩個婢女。 兩人一言不發(fā),不遠不近的跟著。 她試探性的進了幾個偏僻的小院那兩個侍女也沒攔著,她正要往蕭源的書房去,卻碰到了已經安置下來的董天知。 董天知快步迎上她道:“我想了想,方才你就應該跟世子回去。” “我也想了想,是時候跟顧飛揚做個了斷了。” 董天知大驚:“了斷?你二人之間,又不是假的!” “師父,”她笑著看向面前這個如師如父的男人,這幾年為她奔走,他已早生華發(fā)。 她抬手,為董天知拔掉鬢邊一根白發(fā):“師父,有時候假的反而好辦,倒是那些個真的,難辦。” 后者似乎明白了什么,抿緊了唇瓣。 假的好辦,真的反而難辦。 這句話,他深有體會。 明玉珠又道:“我一直在想,怎樣才能叫顧飛揚放棄帶我離京,眼下,也是個辦法。” 董天知自責道:“都是我不好,若我昨夜不沖動前來,不被蕭源抓住,也就不會中了他的毒,更不會牽絆郡主……” “沒有你,他也有的是法子留我。”她抬眼看向董天知道:“你知道嗎?他拿禹城來威脅我,揚言要叫蚩然攻破禹城關。” 董天知赫然一驚:“他和蚩然早有勾結?那,藍湖之戰(zhàn)!” “我不確定他說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就讓他死,反而便宜了他。” 她下意識的去摸腰間的壓祟錢,卻發(fā)現這衣裳不是她的,而她的壓祟錢早就不知丟在何處。 也好…… 丟了也好,本就是不屬于她的東西,她的人。 “郡主,蕭源到底想干什么?”董天知不放心道:“他是不是想揭發(fā)你?” “不,他已經不相信皇上了。”明玉珠冷笑:“這對父子也當真是有意思。” “那他……” “他想娶我。” 后者赫然大驚:“他敢!我就算是拼得一身剮也不能——” “師父!”明玉珠哭笑不得的看著他道:“您緊張什么?我是這么好娶的嗎?顧飛揚要娶我,都嚷嚷好幾年了,我不也沒嫁給他?” “可這蕭源……” “蕭源怎么了?三頭六臂?” 看董天知一臉自責,明玉珠反而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還抬手在他肩上拍了兩下:“師父,又剩下我們兩個了。” “啊?” “我說,又剩下我們兩個了……” 從一開始,兩人千里奔走來到京城,到結識顧飛揚,和明澤相認,與顧驍共度佳節(jié)。 到現在,離開那個靖平王府,似乎一開始,便不曾擁有過他們。 “郡主……” “我就是有點不放心……” 明玉珠深呼吸一口氣,一張口就覺得鼻頭酸的厲害,她用力眨眨眼,好半天才平復自己的情緒。 她抬頭往院外看去。 今日天氣晴好,萬里無云,干燥的冬日正在漸漸遠離。 她道:“你說,顧飛揚,要多久,才能忘了我啊……在,在忘了我之前的這段時間,他,怎么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