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你是不是我阿姐
說好了是來慰問顧飛揚的,結果變成了蹭飯! 膳廳里燒著炭火,眾人圍聚到一塊喝酒吃rou,還是一直沉默不語的明澤突然問起顧飛揚脖子上的傷,眾人才想起此行目的。 拉著他,非叫他講講前因后果。 “當時那刀就貼小爺脖子上,”顧飛揚用手抵在脖子上比劃:“小爺能坐以待斃嗎?” “那必然不能!” “坐以待斃還是咱們世子殿下嗎!” “京城小霸王的名頭往哪擱?” 明玉珠噗嗤笑出了聲,顧飛揚干咳一聲道:“就在這時,徐將軍跟他的人打起來了,達奚麗當場就慌了,他慌不要緊,可他手抖個不停,小爺心想,你再抖下去明年的今天就是小爺的忌日了啊!” 周波波趕忙問道:“然后呢?” “然后……他被徐達吸引了注意力,小爺就脫身反殺了他!” “好!”李喬帶頭拍巴掌:“不愧是羨安!” 陳鵬涼涼道:“你還好意思拍手呢,你知不知道,達奚烈帶去伏擊羨安的人馬都是禁軍的人。” “我怎么不知道,我哥還被革職了呢!”李喬扔了顆花生米到嘴里,一邊無所謂道:“不過沒關系,聽我爹說五殿下在幫忙走動,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官復原職了。” 明玉珠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顧飛揚,少年世子果然眉頭緊蹙。 陳鵬冷哼道:“你怎么不問問你哥為什么要和達奚烈沆瀣一氣?為什么借人給羨安?” 李喬道:“我問了啊!我哥說跟他沒關系,那是底下人擅自為之,而且人也交到大理寺了,若非如此,我哥還能在家呆著嗎?” 陳鵬不滿:“他說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哥可沒你想的那么簡單。” ‘砰’的一聲,李喬直接拍桌子了:“萬里兄,你今天什么意思?來給我添堵是吧?你才進南門營幾天就比我還了解我哥了?” 陳鵬也騰的站起身來:“我雖然不了解你哥,但我知道南門營的規矩,若非……” “陳鵬!”顧飛揚低聲呵斥他道:“高高興興來找小爺玩兒,怎么還吵起來了?不知的還以為小爺招待不周呢。” 陳鵬沉下臉來,端起桌上的酒杯就仰頭灌下:“是我失態了,我自罰一杯!” 顧飛揚又去看李喬:“你呢?” “好好好,我也自罰,我也自罰!”李喬給自己倒滿了酒,端起酒杯道:“說一千,道一萬,我哥是南門營的統領就有責任,有錯處!我不僅要自罰,還要代我哥給羨安賠個不是!” 陳鵬冷冷道:“叫你哥自己來。” “你!”李喬咬牙切齒:“我大人有大量,懶的跟你計較!” 言罷,喝了那酒。 雖然氣氛又慢慢活躍起來,但看得出來陳鵬今晚真的是心事重重,臨走之前還特意落在了后面,緊跟著明玉珠道:“我知道,是你救了羨安。” 明玉珠苦笑:“我還沒謝你當初去給辛大人報信。” “我也沒想到辛大人居然還有私心……”陳鵬說著又重重嘆了口氣:“我原本以為他是個好人……” “這世上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定論?好人和壞人之間的界限本就不那么清楚。” 陳鵬有些迷茫,他透過靖平王府懸著的琉璃宮燈看向明玉珠,她的目光卻始終落在顧飛揚的身上。 “你,真的要跟顧飛揚回靖平嗎?” “嗯。”她點頭應道:“我答應他的。” 辛醇又道:“那你要在京城做的事情……” “盡快辦好就是。” 前頭簇擁著顧飛揚的人已經到了大門口,周波波回頭招呼陳鵬趕緊過來,陳鵬應了一聲,又深呼吸一口氣問明玉珠:“你是不是禹城郡主?” 他雙手捏拳,甚至還有些微微發抖,連帶閃亮的瞳仁都在顫動。 明玉珠卻笑著說道:“再不走他們該等急了。” 一瞬間,陳鵬只覺得心跳加速,快的他險些不能呼吸。 他重重點頭應了一聲,三兩步跑了過去。 顧飛揚在他背上拍了一把,又一臉狐疑的看看明玉珠。 待他們騎馬或者坐著馬車走了,顧飛揚才不解的去問她:“你們說什么了?” “說……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壞人……” “啊?”顧飛揚一頭霧水:“這種問題還值得探討嗎?” 明玉珠失笑,看向站在一旁的明澤:“殿下怎么回去?要不要世子送你?” 所有人都走了,就只剩下明澤還杵在當場。 但他從來的時候就心事重重,剛才眾人說笑他也一直默默吃菜。 雖然知道他平時就是個寡言少語的性子,但仔細觀察還是不難看出他反常的地方。 “是,是王爺叫我留下。” 顧飛揚無所謂道:“哦,爺爺是怕你晚上回去不安全,那你還住在廂房好了,美麗肯定收拾好了。” “不是,王爺說,有話對我說……” 顧飛揚和明玉珠彼此對視了一眼,似乎猜到了靖平王想說什么。 最后還是明玉珠敲敲額頭,無奈笑道:“那走吧。” 三人一起返回迎暉堂,昨夜才下了一場小雪,今晚就有些冷了,連帶呼出來的氣息都化作白霧。 顧飛揚給明玉珠裹緊身上的大氅,又一臉擔心的看向明澤:“入冬了,你府上的冬衣到了嗎?” 明澤搖搖頭,禹城豈會給他送冬衣過來,無非是顧飛揚總是打著禹城的旗號接濟他,這些他都知道。 果然,顧飛揚道:“應該過兩日就到了,也不急在這幾天。” “嗯。” 進了迎暉堂,顧驍果然在等他們,他等的甚至有點著急了,只能感慨一句年輕真好,吃著鍋子喝著酒,哪像他啊,偶爾和同僚喝個酒,不到半個時辰就累的慌。 “爺爺,您找明澤干嘛?”顧飛揚還不明就里:“是禹城有消息了?” 顧驍搖搖頭,又喝一口茶,定定看向明澤道:“不用我說,你是不是差不多也猜到了?” 明澤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應是看向明玉珠。 顧飛揚這才后知后覺的瞪大眼睛:“不是吧……” “你是阿姐……”明澤上前兩步,緊緊盯著明玉珠的眸子:“你是不是我阿姐?” “對不起……”明玉珠張了張口,只覺得鼻頭酸澀的厲害:“你在京城十三年,我卻從未來看過你,是我食言了……” “阿,阿姐,阿姐!”這個年僅十九歲的少年能隱忍一切,卻最終無法隱忍此時此刻的心情。 他一把將人抱緊,不敢嚎啕大哭,只能顫抖嗚咽。 顧驍一旁也重重嘆了口氣,連帶手邊的茶也沒了喝的興致。 明澤的哭聲像是某種受傷的小獸,怯懦,害怕,又有著劫后余生的慶幸。 他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怕引來更大的敵人。 他就只能這么抱著她,將十三年來的委屈,和得知jiejie戰死沙場的悲痛盡數傾瀉而出。 他一遍遍念著:“阿姐,阿姐,阿姐——” 明玉珠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小弟的身體這般單薄,這十三年來,他在京城也受苦了。 良久之后,這對姐弟才在顧飛揚的拉扯之下分開,饒是如此,明澤依舊抱著明玉珠的胳膊不肯松開,一邊哽咽落淚,一邊咬緊下唇。 顧驍道:“你既然早就猜到了她的身份,怎么一直不來與她相認?難道你還怕她不認你嗎?” 明澤擦一把臉上的淚痕,哽咽說道:“我不敢,我怕若不是阿姐,我,我只會再痛一次。” 顧飛揚將他的手從明玉珠的胳膊上拉開:“你不問是對的,少知道點秘密對自己沒有壞處!” 明澤又鍥而不舍的抱住jiejie的胳膊:“其實,我早就有種感覺,感覺你就是我的阿姐。” “哦?”明玉珠也用手指擦去眼角的淚:“你是什么時候有這種感覺的?” “就,就……”他回憶了一下:“在漢白書院,陳鵬欺負我的時候,你出手幫我解圍,我依稀記得小時候,王府門口有人笑話我,阿姐也是這么救我的……” 顧飛揚再次將他二人分開:“哼!巧了,你阿姐也這么救過我!” “啊?”明澤納悶:“什么時候?” “你不知道的時候,我說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抱著她!是不是男人!” 看看自己抱緊明玉珠的手,明澤含淚搖頭:“這是我阿姐,不是你的!” “這是我媳婦!” “……” 顧驍趕緊做起了和事佬:“揚揚!你冷靜一下,人家姐弟才剛剛相認!這點度量也沒有?” “我們倆還剛剛才成親呢!” 三人大駭:“什么?!” 他摸摸鼻頭,一臉坦然:“就在剛才啊,明澤你不喝過喜酒了嗎!” 明玉珠嘴角微抽:“你能不能不要鬧了?” “哦……” 世子殿下耷拉了耳朵往一旁坐著去了,不過不滿是真不滿,委屈也是真委屈。 明澤又道:“后來,你一直照顧我,幫我,我更加覺得你像我阿姐,但我不敢這么想,也不敢這么猜,只能在心里,把你當成阿姐。” 明玉珠心疼的在弟弟頭上摸了摸:“我就是你阿姐,我沒死,我還活著。” 話音落,明澤再次落淚,將頭埋在她的肩膀哽咽出聲。 “明澤,我問你,你想不想離開京城?想不想回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