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沒兒子你不懂
“呸!那哪是珍貴!簡直就是嬌貴!是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這么嬌貴的馬,帶露水的草不能,帶泥沙的水不能喝,每天都要清洗的干干凈凈,否則就給你起一身的紅疹子!一般人誰能伺候的了啊!” 霍由山說的是心有余悸,他養馬多日,也是飽受折磨。 明玉珠笑道:“我雖也見過不少馬,但這北闕的千山雪還從未見過,想來嬌貴也有嬌貴的好處,莫不是跑的快?耐力強?” “非也非也!也就長得好看吧!白的發光,遠遠瞧上去真跟雪山一般!但好看又不能當飯吃!不能跑,不能騎的馬養來做什么?難不成就整天放在家里看著?那我干嘛不娶個漂亮媳婦!” “咳咳!”李都一旁忍不住干咳出聲。 這邊霍由山臉色一紅:“當,當然,大人將馬賞給屬下,也是屬下之幸,但屬下就是個粗人……” 李都哼道:“你確實是個粗人!” 明玉珠卻道:“不知李大人府上可還有千山雪?” “怎么,明姑娘想見識見識?” “若不叨擾,在下不勝感激!” 話音落,陳非海大吃一驚。 別人興許對她的身份還有所懷疑,但他是知道的,這丫頭就是個狐假虎威的小廝,怎么還敢這般大膽!竟要去南門統領的府中看馬? 同樣驚訝的還有辛醇,只是他的驚訝和陳非海不同,他搞不明白這明玉珠接觸李都到底想做什么。 “不叨擾,小蓉山的武館馬廄,改日讓羨安帶你去瞧瞧。” 明玉珠拱手道:“如此,多謝大人。” “唉?大人?我們要去看,你總也不舍得,說什么北闕王世子所贈,十分珍貴,怎么現在就這么大方了!?” “你能跟人家明姑娘相提并論?” 雖然不知道這個明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李都沒再說話,只以眼神警告眾人,不要多言。 明玉珠卻面帶微笑,施施然看著校場上,幾位副將正是給新兵加封。 如今的禁軍神武營在五皇子蕭源的麾下,而北闕王世子又贈馬示好于禁軍,是不是她可以大膽的猜測,達奚烈已經和蕭源達成合作關系了? 若真是如此,蕭源勢必給達奚烈許了什么利益。 到底是什么樣的利益,能叫北闕王世子和大沛的未來儲君成為盟友? “陳鵬!” “有!” “我兒子!”陳非海聽到兒子被點名,立馬興奮道:“這臭小子!還真混出個樣來了!” 辛醇沒好氣的白他一眼:“你這口是心非的毛病什么時候改改!” 后者干咳一聲,沒好氣道:“你沒兒子!懂什么!兒子就得這么教!不能夸!” 辛醇真想打自己的嘴!他也是犯賤,次次主動找懟! 陳鵬表現優異,也成功翟升了中侯頭銜,從今往后便能脫下竹牌做的鎧甲,換上鐵甲! 待所有流程結束,李都登高講話,無非的勉勵之語,隨即解散隊伍,各自活動。 陳非海抓了辛醇的手就跑:“不是說有要事找李大人商量嗎!走走走!趕緊商量!” “哎呀!”辛醇沒好氣的將人甩開:“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這一會的功夫,解散的人群里,陳鵬已經三兩步奔了過來。 “爹!辛大人!” “嗯!”陳非海負手而立,一臉嚴肅:“這么大個人了!還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辛醇擰眉瞪他一眼,無奈搖頭。 這邊陳鵬被老爹一訓斥,也跟著撇嘴磨牙,趕在陳非海開口之前將他打斷,大聲對辛醇說道:“辛大人!我如今獲封中侯了!您聽到了嗎?!” “啊?啊!聽到了!”辛醇十分欣慰的點點頭:“好啊!老夫早就說過,你也是孺子可教!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你什么時候這么喜歡夸人了!?”陳非海納悶。 陳鵬卻依舊對辛醇說道:“還要多謝辛大人連日來的教導!若非有大日的教誨,我此番投軍,許多道理不懂,怕是要惹人笑話了!” “也是你敏而好學的緣故!若是不求上進之人,老夫就算磨破了嘴皮子,也未必能有你這樣的成績!” “敏而好學?你說的是他這三天兩頭打架喝酒逛青樓的紈绔嗎?你莫不是老糊涂了?” 陳鵬依舊笑對辛醇說道:“那辛大人,我還要請參軍喝酒!就先不說了,改日得空再去您府上聽學!” “好!去吧!” 陳非海急了:“混賬東西!又去喝酒!小心老子回家打斷你的腿!” 辛醇趕緊把人攔了下來:“你嚷嚷什么!這么多人,不能給他留個面子?!” “你看他眼里還有我這個爹嗎!” 辛醇幸災樂禍:“你眼里有他這個兒子嗎?” “怎么沒有!沒有我能來看他?!你說他到底什么意思!不認我唄?!” 辛醇卻遺憾搖頭道:“我又沒兒子,我哪知他是什么意思。” 言罷不等被懟,趕忙轉身去找明玉珠。 明玉珠正被一群參軍武將圍著,軍營之中本就少有女子前來,又見她和霍由山聊的投機,此刻你一言我一語的插了進來,聽她對馬匹甲胄侃侃而談,都聽的津津有味。 顧飛揚站在一旁屬下,雙手環胸,嘴上叼著片樹葉,一動不動的看著人群之中的她。 辛醇道:“明珠姑娘,老夫有事要和李大人商量,就先行一步。” “好,大人忙吧。” 辛醇又道:“那你一會……” “我一會跟世子回去。” “好,你路上注意安全。” “大人放心。” 二人此番對話,更是引起眾人的好奇心,甚至有人還猜測這女子莫不是辛醇的相好? 他一生未娶,老樹開花也是有的。 但有人卻暗地里搖頭:不像,若真是相好,有必要對她這樣恭敬? 就在眾人猜疑不定的時候,顧飛揚已經沒好氣的撥開人群,黑著一張臉過來:“都說完了沒有?!” “世子殿下!”明玉珠笑道:“你忙完了?” 什么叫他忙完了?他閑著兩只手在旁邊站半天了!她瞎了不成! 顧飛揚臉色不好,圍觀眾人卻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唉?世子殿下,你也認識明珠姑娘?!” “我何止是認識!”他咬牙切齒一番,呸的吐出嘴里的樹葉,一把抓住明珠的手就向軍營外面拖去。 明珠不忘笑著沖眾人揮手:“那什么,改日,改日有空再聊!” “啊?好好好!” “明珠姑娘!你記得!下次要教我怎么一只手就把鎧甲穿上!” “好!沒問題!” 顧飛揚臉色又黑一層,這段時間本就被太陽曬深的一層膚色,此刻卻黑沉的有點嚇人。 將人一把松開,推搡著推出軍營之外。 門口,疾風看到二人出來了有些著急的刨了刨蹄子。 顧飛揚沒好氣道:“你是不是很得意?” 明玉珠不解:“得意什么?” “去哪里,都有一群男人圍著你轉,眾星拱月一般!是不是很得意?” “額……” 她一時不知該怎么說,如果說一切只是她的無意之舉,顧飛揚會相信嗎? 和霍由山、李都有什么交流興許在她的計劃之內,但別人…… 一看到這些年輕將士,就好像又回到了禹城一般,無論她走到哪里,身邊總會無意識的聚集著一群將士。 他們陪她一起走路,一起說話,一起擦槍,一起飲馬,她在禹城從來不是一個人,前后左右,總有自己的戰友。 直到,這條路最終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孤獨了多久。 方才在營中還洋溢著喜色的一張小臉慢慢沉了下來,她臉色微微有些發白,暗斥自己這么快就將血海深仇忘了個干干凈凈。 顧飛揚見她如此,以為自己哪里說的太重,趕緊干咳一聲道:“我就是問問你,沒別的意思!” “是……” “你!你別生氣啊!當然,你跟別的男人說話我也不會干涉,你畢竟不是我的什么人,我憑什么干涉你啊!” 明玉珠還是點點頭,轉身松開馬韁:“殿下是騎馬回去,還是……” “小爺沒有騎馬!” 她愣了愣:“那……你騎疾風?” “嗯!” 言罷,一個翻身上馬。 明玉珠有些郁卒,難不成讓她跟在后頭跑? “來!上來!”顧飛揚沖她伸手:“小爺帶你!” 少年郎騎著一匹通體雪白的健馬,逆著樹葉篩下的暖陽,他眉梢眼角有跳躍的日光。 而這寬大的手掌,著甲的身軀,都與她記憶中禹城的將士一模一樣。 只是這將士兜兜轉轉,竟和那個站在草叢中,讓她趕緊逃走的小娃娃融為一體。 這是顧飛揚,長大了的顧飛揚。 “愣著做什么!趕緊把手給小爺!” 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那少年郎便一個使力,將她拉到馬背上。 明玉珠抓住他的衣裳,一時間有些怔愣,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是顧飛揚抓住她的手,徑直讓她圈住自己的腰身。 隨即嘟囔道:“不想掉下去就抱緊了小爺!” “這……不太好吧世子,男女授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