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你竟是這種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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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天知最近一直在換客棧,換客棧并不是為了掩蓋行蹤,而是因為他真的越來越囊中羞澀了…… 剛搬到一處人多擁擠,多是販夫走卒的客棧,他從小二手上拿了鑰匙就打開后院他那間逼仄的小房。 小房間有多狹小,窄到就只能供一人居住,而他打開的時候里頭確實已經(jīng)有個人了,正大大咧咧的坐在唯一的椅子上,占據(jù)了房間大部分的空間。 “郡主?” 明玉珠一陣尬笑,抬手向他打了個招呼:“師父,你,怎么搬到這種地方來了?” “我,我沒銀子了。” 董天知略有些局促的入內,將房門關上,眼看著隨房門關閉,連扇窗戶都沒有的房間陷入黑暗,只得又打開了一扇門。 明玉珠也是一臉慚愧,從腰間摳出幾顆碎銀:“雖然不多,但,足夠你先用一段時間了。” “你哪來的銀子?”董天知大驚:“郡主,我輩就算再如何艱苦,也不能行偷竊盜搶之事,這是郡主定的規(guī)矩,難道您忘了嗎?” “師父放心,這銀子來的正當。” 顧飛揚偶爾高興了也是會給她一點零花錢的,雖然說好的五萬兩已經(jīng)給她了,但她礙于沒法取就一直放在王府賬房那。 董天知還是不收:“你留下,我省著點用總是夠的。” 明玉珠知道他的脾氣,便也不再逼他,只道:“早先跟師父說的那個姑娘,師父可查出來了?” “嗯,禹城的人傳話來說,行刺五皇子的姑娘叫吳竹,是禹城樂教坊的姑娘。” “原來是樂教坊的姑娘,怪不得我總有些眼熟,可惜了……” 董天知嘆了口氣道:“自郡主去后,禹城便有些風言風語,說郡主之死是五皇子所為,但大多也都說他和郡主八字不合,克死了郡主,否則又怎么會他才來禹城,郡主就如此大敗?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情。” 明玉珠又想起蚩然叫陣的時候,口口聲聲說大沛的五皇子將她送給了蚩然軍,心中怎能不恨。 “還有呢?” “吳竹姑娘離開禹城的時候也無人知曉,只當她丟了,眼下她行刺五皇子的事情恐怕已經(jīng)被客商傳回了禹城,只會叫禹城百姓對五皇子更加深惡痛絕。” “好事。”明玉珠嘆了口氣:“對了師父,你若得空再幫我多去五皇子府上走走吧。” 董天知不解:“為何?這不是打草驚蛇嗎?” “我要的就是打草驚蛇。” 如果連這樣的威脅蕭源都不怕,那就當她沒說過,但如果蕭源怕了,顧飛揚在離京之前的日子興許會好過一些。 該說的都說了,明玉珠臨走之前又悄悄將那幾顆碎銀扣在了茶盞下面:“我先走了。” “郡主,你,你近來到底住在何處?我……” 董天知上下打量著她,見她穿著一件小廝的單衣,不免有些心疼道:“可是委身于哪里供人差遣?若郡主有自己的打算,我便與你一道!體力活我還是能干的……” “師父,你我一人在明,一人在暗再好不過,若二人同進同出,被人抓了個現(xiàn)行反而沒有逃出生天的辦法了。” “怎會!” “好了,師父勿怪,我先走一邊,得空再來看您,這地方若住的不習慣便搬去大客棧,不用擔心沒有銀子,我如今可有著五萬兩的身家。” “你!”董天知急了:“你哪來那么多銀子?” “可能……因為長得好看吧。” “什么!郡主!你,雖說偷竊盜搶不對,可你也不能出賣色相啊!” 她有些忍俊不禁:“師父放心,出賣色相的不是我!” 是可憐的疾風…… 她出了房間便和來來往往的販夫走卒隱匿在一起,讓人難以尋找分辨。 董天知怎么可能放心的下,郡主一向主意大,他攔是攔不住的,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若再遇到什么麻煩…… 這還不是最要緊的,郡主在藍湖受到重創(chuàng),外傷才剛好,內傷更致命,若再有個意外…… 他越想越是心焦,感覺現(xiàn)在的一切都在偏離他的本意。 他還記得當初從藍湖救回郡主的時候她真的和死人無異,當然,這個形容不光是rou體上上的,還有精神上的。 從她昏迷不醒開始,她便一心求死,自有了意識,能睜開眼睛,更是抵觸一切治療。 她自責而又愧疚,她只想隨那三千明家軍一起死了才好。 三千,是多少人的丈夫兒子,又是多少家庭的頂梁柱。 他們盼著她能帶人得勝歸去,盼著一家團聚,而她,卻把他們都害死了,到頭來,只有她一人活著? 他用了很長時間才說服郡主,告訴她,老天爺既讓你活著,便是要為他們報仇的,她的眼睛這才逐漸有了光彩,往后的康復之路,只能用復仇的意志來苦苦支撐。 郡主也是從那個時候性情大變,不愛笑,常常一個人枯坐發(fā)呆,三千人命像個枷鎖,鎖上了她的七情六欲。 他本以為未來的日子都要如此,但自進京,每次見郡主的時候,她都要比上次多一分自如,竟越來越像那個曾經(jīng)傲立禹城關,瀟灑得意的女將軍了。 是誰改變了她,董天知并不知曉,但他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能讓她在所剩不多的日子里擁有歡笑,這真是再好不過。 但同樣的,作為師父,他更擔心她此刻身處的境地。 她說要調查事情的真相,難道,她是去五皇子府上當小廝了? 如此一想,不由冒出一身冷汗,若真如此,那豈不是與虎謀皮? 他在房中怔忪半晌,直到夕陽西垂,這才想起放下背著的褡褳,那是他唯一的行李。 翻開茶盞要給自己倒杯涼茶,看到茶盞之下的碎銀子,又不覺紅了眼眶,郡主總是這般會為人著想! 是夜,董天知換上了夜行服,按明玉珠所說往五皇子府去。 他之前來過這里,只是這府上守衛(wèi)森嚴,若想靠暗中探查查出五皇子的不軌之處,那簡直是難如登天。 他原本已經(jīng)放棄這個辦法了,但郡主既然讓他來,自然有郡主的打算。 正要做出一些打草驚蛇的舉動,就見王府后園的涼亭里,蕭源正和他的近衛(wèi)立身其中,左右屏退,只他二人。 “初沄真的去找顧飛揚了?” 楊箕略有些難堪的點點頭:“雖說是瞞著皇上的,但到底還是被皇上知道了,狠狠責罰了一番。” “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 董天知覺得顧飛揚三個字有點耳熟,但一時想不起在哪聽過。 蕭源看著眼前的池塘,那里是一片破敗的殘荷,頹喪且美感盡失,有點讓人倒胃口。 “近來,京中的聲音怎么少了許多?” “是顧飛揚,他在京中下令,若有人敗壞禹城郡主的名聲便第一個來報他,他素來膽大妄為殿下也不是不知,雖不至于親自將人殺了,但也會不分青紅皂白將人押入大理寺查審,屬下怕查的多了,再暴露了什么,便叫他們先安分一陣。” “蠢貨,京城有他的人,別的地方還能有嗎?” 楊箕頓時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趕忙應下:“屬下明白了。” 蕭源又道:“若將來,禹城百姓真的成了我的攔路石,那唯一能化解的還是禹城郡主,只要有越來越多的人認定她明玉珠并非善類,不再像如今這樣盲目崇拜,我才能占據(jù)輿論優(yōu)勢,你明白?” “屬下明白,屬下會安排人手,大肆宣揚!敗壞郡主的名聲,絕不讓禹城成為殿下將來登基的掣肘!” 董天知倒抽一口冷氣,敗壞郡主的名聲? 蕭源又冷笑出聲:“拿禹城的民憤來威脅我?她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顧飛揚,我要留下,禹城,同樣無法成為我的絆腳石!” “抓刺客!” 不知誰高喊一聲,府上侍衛(wèi)盡數(shù)出動,紛紛躍上屋頂樓閣,奔向方才董天知趴伏的地方。 但見一個黑影一閃而過,眾侍衛(wèi)緊隨其后,但也不過是一個起落的功夫,那黑影就徹底消失在夜色之中,眾人追丟了,一時間無頭蒼蠅一般。 站在涼亭中的蕭源看著這出鬧劇,不由抓緊了手心,反身狠狠瞪了楊箕一眼:“你就是這樣保護我的?!” 楊箕羞愧不已:“屬下之過,還請殿下責罰!” “責罰?我責罰你,那刺客便能抓到了嗎!你能保證他方才什么都沒聽到?你能保證這一會的功夫他沒有告知別人!” 楊箕單膝跪在他的身前:“屬下一定加強府中護衛(wèi)!也會想辦法找出刺客!” “蠢貨!” 他一腳踢上楊箕的肩膀,將人踢倒在地,氣的渾身發(fā)抖:“你最好不要讓我失望!否則,后果你知道的!” “是!” 蕭源怒氣沖沖的離開,楊箕更是心驚膽戰(zhàn),別人不知五皇子的手段,只當他溫文爾雅謙謙君子,可作為蕭源的貼身侍衛(wèi),他不可能不知道,蕭源這人…… 董天知回到客棧的時候先是越想越后怕,緊接著便被憤怒占據(jù)心神,他近來在京中不是沒聽到過什么聲音,但他只當那是有人見不得郡主好,在胡說八道,畢竟人心就是這樣,有人唱好,有人唱衰,你也不能全部左右他們。 事實證明,他到底還是太小瞧這京中這渾水了! 再這樣下去,郡主曾為禹城,為大沛所做一切終將被虛假的謊言掩蓋,英雄雖不想要萬人敬仰,但更不該被萬人唾罵! 眼下,只憑他一人之力已經(jīng)無法幫助郡主,若能有人…… 對!他怎么把這人給忘了! 靖平王,顧驍,他的舊主,就算這天下所有人都要害郡主,王爺也絕對不會害郡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