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到了飯點就回家
“你!你簡直胡說八道!”徐達急的直跺腳:“小兒斷沒說過這樣的話!青天可鑒啊陛下!” “行了行了!”慶章帝沒沒好氣的拍拍桌案:“禹城郡主乃我大沛的英雄!你兒子去人家郡主的香臺鬧什么?啊!單憑這一點!羨安不打也會有人打的!” “皇上啊!” “你有在這哭訴的功夫,不如回家好好教兒子!” “皇上有所不知,犬子都快被他活活打死了啊!” 顧飛揚不解:“不過就抽了兩鞭子,還能打死?他這何止是手無縛雞之力,簡直就是雞……” “羨安!”眼瞅著徐達都要氣的七竅流血了,慶章帝趕緊叫停:“你這孩子!不管怎么說,打了人就是你的不對!若把人打死了,大理寺還要找你呢!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 顧飛揚翻了個白眼,拱手應道:“臣,明白了,下次盡量不把人打死就是……” 簡直十分勉強! 徐達被他氣出一身的汗,連氣都險些喘不上來。 慶章帝也是無法,揮揮手讓顧飛揚可以走了,省的留下再把他也氣死! 少年郎得意離開,徐達卻坐在御書房內憋紅了臉。 “皇上……” “你不說朕也知道!”一國之君一臉為難:“你自己說!朕能拿他如何!你讓朕也打他幾鞭子?” “那皇上,總該給小兒一個公道,起碼不要這般縱容了他,若日后……” “有日后再說!” 這些年,他對顧飛揚的縱容不要太明顯,從見他第一面起,他就擔心這小子將來會無法無天殺人放火,若真這樣,倒也好辦了。 結果呢! 氣人的本事見長,卻又總也讓人拿不到足以將他一擊斃命的錯處! “皇上……”御前伺候的小太監進門通報道:“五殿下有要事要求見陛下!” “讓他進來,徐愛卿還有事嗎?” 徐達的告狀最終以失敗告終,出門的時候一臉頹喪不說,連帶眼眶都氣的通紅。 蕭源與他碰了個正著,二人相互打了個招呼。 “還請徐大人多體諒父皇,父皇也拿他沒什么辦法……” 徐達訝異道:“殿下也知道了?” 蕭源點頭:“昨日我恰巧也去了小蓉山……” 不說還好,一說徐達更是無地自容無處躲藏,對顧飛揚的恨也是有增無減,快步告辭,躲了個遠! 蕭源進了御書房與慶章帝見禮,慶章帝無奈道:“朕近日瑣事纏身,還夜不能寐,似是有大事要發生……” “父皇,”他上前一步,神情頗有幾分嚴肅:“的確有大事要發生,兒臣此番前來,便是請調兵權。” “兵權?”看著兒子,慶章帝有些不明所以:“你要去東洲?” “是!”言罷,蕭源又單膝跪于地上:“兒臣請去東洲,此乃天時地利,成敗在此一舉!” “你可知道此一去危險不說,也關乎于社稷根基!若是有所動搖,你和朕,只怕要成為這沛國的罪人啊!” 蕭源深呼吸一口道:“兒臣愿為父皇分憂,如若不成,兒臣愿一力承擔!屆時父皇只管拿兒臣問罪,以平民憤即可!” “朕,自是信得過你的。”慶章帝步下玉階,親自將兒子扶起來:“若非信的過你,當初也不會同意你將東洲世子放離出京……” 他這是在提醒他呢,提醒他,東洲一事的起因在他,也該由他來解決。 “唉,你這孩子,近日瞧著怎么瘦了?就算政務壓身,也該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啊,多給底下人分分工,別總累著自己!” 蕭源欣喜的同時又有些不安:“父皇還是第一次跟兒臣說這樣的話,兒臣以為……” “以為什么?以為朕不疼你?你是朕的兒子,更是這沛國的皇子,哪能和尋常百姓一樣。” “是!”他應下,眼眶微紅。 慶章帝又在他胳膊上拍了拍,不無關懷道:“此去東洲,千萬小心,朕等你的好消息!也等你為朕除去這塊心病!” “是!”蕭源迫不及待道:“兒臣愿為父皇分憂解難!也唯父皇馬首是瞻!” “好!好啊!朕那么多兒子加起來也不如你一個!” 蕭源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抿抿嘴,他原以為母妃出身低微,導致他從小便不受待見,為了得這一聲嘉獎,他苦熬多少年月。 如今才知道,并非是父皇不喜歡他,只因他還不夠優秀! 父皇說的對,他不僅要為人子,更要為人臣,他要做父皇的左膀右臂,方可成就自己,也成就父皇! * 子丑向顧飛揚匯報五皇子蕭源出京往東洲去的時候,明玉珠正在給他研墨。 還不到上課的時辰,春華堂里鬧哄哄的,有人在追逐打鬧,有人在抱著黃杏啃,也有如小弟這樣的人鬧中取靜專心看書。 顧飛揚倒更像是在春華堂辦公一般,子丑把靖平王府在京城商鋪的賬本抱給他看,只一個月就是厚厚一沓。 順帶就說了蕭源之事:“帶走了那個翰林院的編修古硯,還在禁軍中帶了兩位將軍和四五位副將,奔著東洲去了,似是要去調兵。” 少年郎把賬本推給了明玉珠:“一會你給小爺看看……” 在上次明玉珠幫他指出賬本的錯處后,他便直接找到了托懶的借口,底下田莊商鋪再有文書和往來賬目送來,他就都推給了明玉珠。 明玉珠也是一個頭兩個大,她在軍中負責核對賬目糧草和往來軍需并非是她喜歡做這個,而是禹城軍中實在拮據,一文錢得掰成兩半來用。 “幫看也不是不行……”她一邊研墨,一邊意有所指是看子丑一眼。 這把子丑看的一陣臉紅,低頭嘿嘿傻笑。 顧飛揚急,拿胳膊肘撞子丑一下:“你笑什么!她是讓你給她做好吃的!看把你美的!” “不管怎么說,明珠姑娘欣賞屬下的廚藝,屬下就挺美的。” “出息!” 明玉珠眨眨眼,抿抿嘴,咕嘟咽了口唾沫:“秦楚樓的千層糕,你會嗎?” “會會會!” 她開心了,子丑果然是無所不能啊! 被夾在中間的顧飛揚卻不開心了:“也不看看這什么地方就惦記著吃的!” 話音落,后門傳來一聲干咳。 顧飛揚不用抬頭也知道是于星河又來找明玉珠了,果然,于星河悄悄對她招招手。 “殿下,那我先……” “一會回去,子丑要做千層糕和梅子酥!” 她的眼睛登時一亮,口水已經快流出來了。 子丑卻道:“什么?什么梅子酥?屬下沒做過……” “沒做過可以學!”世子爺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子丑連忙應道:“是!殿下要吃,屬下一定去學!學!” 明玉珠擦了一把口水,臨走前還有些著急不安:“殿下一定要等我,殿下放學我一定回來!” “誰等你!” 顧飛揚心情不錯,就算跑的出小爺的手掌心,能跑的出小爺家的后廚房嗎? 到了吃飯的時候還不是得乖乖回家! 明玉珠被于星河叫出去沒多久,國子監請來的代課老師就來給他們上課了,春華堂也隨之安靜下來。 春華堂一安靜,整個漢白書院就都變的靜悄悄,連這季節常聞的蟬鳴都少了許多。 明玉珠踢飛腳下的石子,看于星河負手往前走也不說話,不禁有些納悶:“夫子今日有心事?” “什么都瞞不過你啊!” 明玉珠嘴角微抽,您就沒打算瞞好嗎? 于星河行至那棵黃杏樹下,自這黃杏并不酸澀的消息走漏后,書院里的學子就把能摘的都摘了,眼下只剩下幾個青杏孤零零的掛在梢頭。 如今樹下也沒熟爛的果子了,書院小童就將樹下的石桌石凳清理干凈,在上面擺上茶具,正好適合附庸風雅之人過來清飲兩杯。 “今日無事,明珠姑娘陪在下喝兩杯清茶吧。” “恭敬不如從命。” 二人面對面而坐,婆娑樹影篩在發間,在夏日靜謐的午后,偶有一陣清風輕拂,難得的清涼便撥動樹梢,影影綽綽。 于星河微瞇了眸子,一臉享受的模樣,信口哼了一支秦楚樓的繾綣小曲,以茶盞敲擊石桌,為自己打著拍子。 明玉珠喝著茶看他,這是一個郁郁不得志的中年人,一手好文章本該治國安天下,如今卻只將自己沉溺于溫柔美人鄉。 待他一曲吟畢,于星河長長舒了口氣,又呵呵笑道:“若是有酒就更好了!” “書院不讓飲酒,您是夫子,還是要以身作則的好。” “上次還說要邀你去舍下小酌,今天如何?” “好……”明玉珠想到了她的千層糕:“好像不行!” 于星河一臉遺憾:“怎么就不行?酒逢知己千杯少,你我大醉一場當是快意!” “我還有事……” 她還心心念念著千層糕和梅子酥呢,顧飛揚答應她的! “明珠姑娘是江湖中人,怎么還這般婆婆mama的?” 明玉珠苦笑道:“夫子也是性情中人,不也是吱吱嗚嗚的?” 于星河愣了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出聲:“你呀!” 明玉珠也跟著笑了,抬手給他斟茶:“夫子是因為五殿下離京的事情不高興?” “顧飛揚跟你說了?” “跟在世子身邊,有些事情想不知道都難。” “他還說了什么?” 明玉珠搖頭:“并未表態。” 于星河長長嘆了口氣:“蕭源離京是往東洲去了,陛下削藩勢在必行啊……” “夫子上次也說過,以東洲的兵力和財力來看,是塊難啃的硬骨頭,五皇子此去有多少勝算?”